破败的山道旁,一辆老旧破损的马车孤零零地停在路边,半边车帘还卷着,被风吹得哗啦啦响。
原本拉车的那匹灵驹早就不知跑哪去了。
这几天他们一直困在遗迹里,也没人照看它,估计早跑得没影了,可能正在哪片草甸子里蹦跶着呢。
“咱们都不知道在那鬼地方呆了多少天,这马能跑,算它有先见之明。”
三葬抱着胳膊感慨,看着空荡荡的马车,语气里还有点舍不得。
“你要真那么惦记它,那你去找找看啊?”严瑾瞥了他一眼,懒得废话,抱着还昏迷的陈诺朝车厢走去。
孟涛动作麻利,已经默默把车厢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严瑾点头致谢,随后把陈诺轻轻安置进去。
陈诺神情依旧昏沉,眉心紧蹙,看起来像做了个长长的噩梦。
严瑾替她盖好毯子,检查了一遍脉象,确定平稳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我去看看雪璃。”他说着,转身离开了车厢。
外头,那穿着巫女服的小萝莉正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她久违的世界。
尽管四周是荒凉的黄沙,风吹得人眼睛发涩,但她看得目不转睛,像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一般。
“喂,差不多该回去了。”
严瑾招呼她,抬手准备将她收回额前的灵魂印记中。
“我不想回去。”雪璃语气温柔,却透着一种淡淡的执拗。
她站在风中,白衣如雪,发丝飞扬,眼睛里倒映着天边的残阳,像是凝望着某个她从未触碰过的梦。
“从我失去肉身的那一刻起,我和族人就被困在祭坛下……漫长到忘了时间。”
她望着西沉的日头,声音轻得像一缕风,“我连这个世界的模样都没见过。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我想多看几眼,也想,再多走几步。”
严瑾看着她沉默了一会,终是点点头,嘴角扬起一丝温和的笑意。
“那你就走吧,想去哪都行,想看什么就去看。”他温声说,“在我这儿,没人会限制你。”
雪璃一愣,眼神一瞬间有些复杂,但最终轻轻点了点头:“……嗯。”
三葬蹿了过来,眼睛亮晶晶地围着雪璃转圈:“哎,你是魂体吧?那你饿不饿?吃饭吗?”
雪璃眨了眨眼,明显有点懵:“我……不饿。”
三葬像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越发兴奋了:“那你会飞吗?能穿墙不?能不能……”
“你能不能闭嘴五分钟?”严瑾一把按住他的脑袋,一脸黑线地说。
孟涛却神情平静,一边打包行囊一边淡淡补充了一句:“魂体未散,心念未绝……这倒更像传说中‘凝思化形’的状态。若能维持不散,本身就是个奇迹。”
雪璃听着众人讨论,并没有多言,只是静静站在风里,像是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存在感。
严瑾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这群人:“你们真要听,就等会儿安静点,我慢慢讲。”
话刚说完,车厢里突然传来一道虚弱却清晰的声音——
“阿瑾……”
是陈诺醒了。
严瑾神色一紧,立刻转身回了车厢,三葬和孟涛也跟了上来,雪璃则飘在门边,静静地望着里面。
陈诺睁开眼,脸色虽然还很苍白,但目光已经清醒。她看见严瑾坐在身旁,眨了眨眼,低声问道:
“我们……已经出来了?”
“嗯,你昏睡了一天一夜。”严瑾轻声应道。
陈诺扫了一眼车厢外那白衣少女,有些疑惑地问:“她是谁?”
她和雪璃四目相对,眼底浮起一丝陌生的茫然。
严瑾揉了揉眉心,转头对雪璃说:“你先出去玩一会吧,我们要聊些事。”
他语气温和,但很明确。他要讲的,是关于那段血与火、梦与破碎交织的记忆——他不愿雪璃再次经历那种撕裂的痛苦。
雪璃望了他一眼,乖乖点了点头:“好。”
她飘出车厢,带着风,仿佛知道接下来将是她不该听的故事。
车厢内,一时静了下来。
严瑾靠着车壁,长长地吐了口气,然后缓缓地,将祭坛遗迹中所见所感,一点点讲述出来。
月魂族的来历,那个因飞升受阻而被摧毁的古老种族。
与明月族的血脉纠缠,千年前的主动沉眠与等待。
雪璃的真正身份,还有那块完整的满月玉佩背后隐藏的宿命……
一盏茶的时间,三葬听得目不转睛,几次想插话都被孟涛一个眼神压回去了。
“所以,你这是捡了个女儿回来?”三葬最终总结道。
“她不过是一个重获自由的灵魂罢了。”严瑾揉着眉心,语气有些疲惫。
三葬摸着下巴,忽然又道:“你不觉得……我们之前那个‘天道反哺’,跟月魂族当年得到的机缘,有点像吗?”
这句话一出口,车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三葬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一出口,车厢内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
寂静,如同无形的水雾,在几人之间缓缓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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