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璃看着外祖父抱着女儿,花白的胡须蹭过念璃的发顶,突然觉得眼眶发热。记忆里模糊的母亲形象,此刻竟在外祖父的眉眼间清晰起来——她们都有双笑起来像月牙的眼睛,都喜欢在说话时轻敲掌心。
"外祖父,您怎么会在这里?"她忍不住问,目光落在老者洗得发白的袖口上。这位当年能在三日内置办下整条商业街的传奇人物,为何会穿着打补丁的长衫?
林沧海叹了口气,招手让他们跟上:"说来话长,咱们去茶楼慢慢聊。"他领着众人拐进条僻静的巷子,青砖墙边摆满了栀子花盆栽,雪白的花朵沾着晨露,像极了母亲鬓边的那朵。
茶楼二楼临窗的雅间里,林沧海接过伙计递来的碧螺春,看着茶汤里舒展的芽尖,缓缓道来。原来二十年前,他遭合伙人暗算,不仅江南最大的绸缎庄付之一炬,还背上了十万两的巨债。为了不连累年仅十六的女儿,他只得托媒人将婉清嫁入京城苏府,自己则带着残余的家当隐居杭州,一边暗中调查当年的真相,一边打听女儿的消息。
"直到三年前,我才从京城来的商人口中得知......婉清她......"林沧海的声音哽咽,指尖掐进了竹制的茶盏,"他们说她嫁入相府后郁郁寡欢,生下你不久就......"他说不下去,只端起茶盏猛灌一口,却不慎烫了舌头。
苏锦璃握住外祖父的手,那双手布满了老年斑,却依然有力:"外祖父,母亲走时说过,她不怪您。"这是乳母临终前告诉她的,母亲在病榻上总望着南方,说父亲有不得已的苦衷。
林沧海老泪纵横,反手握住她的手:"好孩子,苦了你了......听说你在相府......"他没说下去,但苏锦璃明白他想说什么——继母柳氏的刁难,后宅的倾轧,这些年她虽活得恣意,却也少不了明枪暗箭。
"都过去了,外祖父。"苏锦璃摇摇头,看向身边的江砚,他正温柔地替思砚擦去嘴角的茶渍,"我现在有江砚,有念璃和思砚,还有父亲和弟弟姐姐,他们都对我很好。"
江砚闻言,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捏,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思砚却突然开口:"外祖父,当年害您的人找到了吗?十万两债......按年利率三分算,现在该还多少了?"
林沧海被这小财迷外孙逗得破涕为笑:"早还清了!外祖父现在可是个有钱人呢!"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个油布包,里面竟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地契房契,"这杭州半条街的铺子,都是外祖父给你攒的嫁妆!"
苏锦璃看着那些泛黄的地契,突然想起母亲的妆奁里,也藏着半张褪色的绸缎庄图纸。原来外祖父从未放弃,他用二十年的时间,不仅报了仇,还为她攒下了偌大的家业。
"走!"林沧海突然站起身,将地契塞回袖中,"外祖父带你们回家!"
他们跟着林沧海穿过曲曲折折的小巷,来到杭州城外的一处别院。院门是斑驳的桃木所制,门上挂着块褪色的匾额,上书"晚香居"三字。推开院门的刹那,苏锦璃的呼吸骤然停滞——满院的栀子花正在暮色中盛放,雪白的花朵压弯了枝头,香气浓得化不开,像极了母亲的怀抱。
"清儿最喜欢栀子花......"林沧海的声音带着怅惘,"她走后,我就种满了整个院子。"他弯腰摘下一朵,别在苏锦璃发间,"跟你娘当年一模一样。"
念璃早已撒欢跑开,在花丛中追逐着萤火虫,思砚则蹲在墙角研究栀子花的嫁接成本。江砚走到苏锦璃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看着她鬓边的白花,低声道:"以后,我们常来陪外祖父。"
苏锦璃点点头,鼻尖萦绕着熟悉的花香,眼中却泛起泪光。这一世,她不仅找回了遗失的幸福,还意外寻到了血脉相连的外祖父。晚风吹过,栀子花簌簌落下,有几片飘进林沧海正在忙碌的厨房,他正挽着袖子杀鱼,嘴里还哼着江南小调,仿佛要把二十年的亏欠,都化作这桌丰盛的晚餐。
"外祖父,我要吃糖醋鱼!"念璃扒着厨房门框喊。
"外祖父,我要吃西湖醋鱼!"思砚也凑过来,手里还拿着纸笔记录食材用量。
"都有!都有!"林沧海笑着应和,鱼尾在他手中甩出水花,溅在青砖地上,像撒落的珍珠。
苏锦璃靠在江砚肩头,看着夕阳把外祖父和孩子们的身影镀上金边,突然觉得这江南的晚风,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那些前世的遗憾,今生的寻觅,终究在这满院的栀子花香里,酿成了最甜美的团圆。而她鬓边的那朵白花,正随着她的笑容,轻轻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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