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块浸了墨的湿布,沉甸甸压在林尘后颈。
他踩过一截生锈的铁皮,刺耳的摩擦声惊得停在电线上的乌鸦扑棱着飞走,翅膀带起的风裹着更浓的血腥味灌进鼻腔——比在仓库时更烈,像有人把腐烂的猪肝泡在血里煮了三天。
岳山的手掌突然按在他肩窝,力度不轻不重。
林尘顺着对方视线望去,墙角的铁架上缠着细若游丝的银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红外警戒。"岳山的声音比风声还轻,另一只手从唐装暗袋摸出半尺长的短刃,刃身淬过磷粉,在暗处泛着幽蓝。
他猫着腰凑近银线,刀刃在离线半寸的地方顿住,侧头对林尘挑眉,"你数三秒。"
林尘喉结动了动。
后颈的血脉跳得更凶,像有条火蛇在皮肤下窜动。
他盯着岳山指尖的短刃,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的声音——一下,两下,第三下刚冒头,短刃突然斜着挑开,银线应声而断。
几乎是同一瞬间,左侧十米外的探照灯"咔"地转向,白光扫过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
岳山扯着林尘闪进废弃的传送带堆,霉味混着机油味呛得林尘眯眼。
他摸到止戈剑的剑柄,剑鞘震得更厉害,震得掌心发麻。"他们升级了警戒。"岳山从怀里摸出块黑驴蹄子,在掌心搓了搓,"上次来还没这么严密。"
林尘盯着探照灯扫过的轨迹,突然想起方正说过的话——黑渊最近三个月调动了七支外围小队。
原来不是调去别的战场,是全堆在这破工厂里。
他咬了咬后槽牙,武神血脉的热度顺着脊椎往上涌,烫得眼眶发酸。"走管道。"他指了指头顶锈蚀的通风管,"探照灯照不到上面。"
岳山仰头看了眼,突然伸手托住林尘腰窝往上一送。
林尘借势抓住管壁,锈渣扑簌簌落进衣领,痒得他皱眉。
等岳山跟着翻上来,两人像两条黑蛇似的蜷在管道里,听着下方探照灯的"嗡嗡"声逐渐远去。
管道里的空气更闷,混着老鼠屎的臊味。
林尘能听见岳山均匀的呼吸声就在耳后,每呼一口气,温热的气流就擦过他后颈。
他贴着管壁缓缓挪动,直到看见下方漏下的光——是实验室的窗户,玻璃上蒙着灰,隐约能看见里面的金属操作台。
"到了。"岳山的指节轻轻叩了叩他后背。
林尘翻身从管道口滑下,落地时膝盖微屈卸力,橡胶鞋底在地面压出个浅印。
实验室比他想象的大,左侧摆着三排玻璃罐,罐里泡着青灰色的肉块,有些还连着血管,像被剥了皮的巨人手指;右侧是一排仪器,显示屏上跳动着诡异的紫色数字,最中间的操作台上堆着一叠泛黄的纸页,封皮上的"黑渊"二字用血写的,已经发黑。
"这味儿..."岳山抽了抽鼻子,手按在腰间的布包上,"是阴血混着尸油。
他们在养阵。"他绕着实验室转了半圈,踢到脚边的金属罐,"咚"的一声,罐身滚出半米,里面掉出截干枯的手指,指甲缝里还沾着暗褐色的东西。
林尘没接话。
他盯着操作台上的纸页,喉结动了动——那是他找了半个月的东西。
上次在码头截获的黑渊文件只提到"血祭阵需要七处坐标",但具体步骤全被加密了。
他快走两步抓起纸页,指尖刚碰到封皮,止戈剑突然发出蜂鸣,震得他差点松手。
"有咒术。"岳山立刻靠过来,从布包里摸出黑驴蹄子按在他手背,"我奶奶说,血写的东西都带怨气,得用至阳之物镇着。"
林尘深吸一口气,翻开第一页。
泛黄的纸页上画着星图,星图中央是个扭曲的漩涡,旁边用红笔标注着"次元裂缝临界点"。
第二页是实验记录,墨迹深浅不一,最新的一页写着:"七月十五零时,取武神血脉者心头血三滴,注入阵眼,通道可开。"
"操。"林尘的指甲掐进掌心,纸页被攥出褶皱。
他摸出战术耳机,按下通话键,"苏璃,收到请回答。"
"在。"苏璃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背景里传来键盘敲击声,"方正破解了黑渊的加密云盘,他们确实在找次元钥匙的三部分——星图、血契、还有..."
"还有武神血脉。"林尘盯着纸页上的红笔字,喉咙发紧,"这里的实验记录写了,需要我的血。"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林尘能听见苏璃的呼吸声,一下,两下,第三下时她开口:"坐标定位到了。"她的声音比平时更冷,像冰碴子砸在耳膜上,"黑渊的主阵在工厂地下三层,他们用了十二具童男童女的骸骨镇阵脚。
林尘,你现在看到的实验室..."
"是幌子。"岳山突然插话。
他蹲在墙角,用短刃撬开一块地砖,露出下面的金属台阶,"真正的好东西在地下。"
林尘的后颈又开始发烫。
他刚要说话,突然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嗒、嗒、嗒",是战术靴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混着金属碰撞的脆响——是黑渊的战斗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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