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炸开的瞬间，林尘闻到了铁锈混着腐梅的气味。
那气味像根尖刺，直接扎进他的天灵盖。
他踉跄半步，后颈突然泛起灼烧般的刺痛——黑雾顺着衣领钻进来了，在皮肤上爬动的触感像无数条冰虫。
"林尘！"苏璃的手在他掌心骤然收紧，可下一秒，他的意识就被扯进了黑暗里。
黑暗中浮起模糊的光影。
林尘看见自己蹲在旧宅的青砖地上，膝盖磨破的地方渗着血。
七岁的他仰着头，面前站着七个黑衣人，他们的衣袍绣着扭曲的蛇形纹路，腰间挂着青铜铃铛，每动一下就发出"叮铃"的脆响。
"血玉入脉，武魂归位。"为首的黑衣人抬起手，掌心里托着块暗红的玉，表面浮着血丝，像凝固的血。
小林尘想跑，可两条腿像灌了铅。
他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爸爸！
爸爸救我——"
"闭嘴！"另一个黑衣人甩来一记耳光，小林尘的脸歪向一侧，嘴角尝到了血味。
为首者的手指按在他额头上，血玉的凉意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疼得他眼泪直掉。
"你是九幽门未来的继承者。"戴青铜面具的男人弯下腰，面具上的饕餮纹路几乎贴到他鼻尖，"等你觉醒武神血脉，这天下的武道，都要跪在你脚下。"
"不......"林尘在幻境里摇头，可小身体根本不受控制。
血玉"咔"地嵌进额头，钻心的疼让他蜷缩成团。
他看见自己额角渗出黑血，在青砖上晕开个狰狞的图案——那是九幽门的标志，他曾在师傅旧书里见过的，被列为禁忌的符号。
"林尘！醒醒！"
模糊的呼唤穿透幻境。
林尘猛地睁眼，发现自己正瘫在苏璃怀里。
他的后背全是冷汗，额角的旧疤在发烫，仿佛刚才那枚血玉真的嵌了进去。
"他的灵海在震荡！"苏璃的朱雀胎记忽明忽暗，她的指尖抵在林尘后颈，灵力如暖流涌进他体内，"黑雾侵蚀了他的识海，得用净化类的召唤物......"
话音未落，地面腾起金色的召唤阵。
我妻善逸的身影从阵中跌出来，睡眼惺忪的脸立刻绷紧："哈？
这味儿比祢豆子的灶灰还呛！"他甩了甩日轮刀，刀身腾起青紫色的雷光，"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雳一闪！"
雷光如网般罩住林尘，黑雾裹着焦糊味从他七窍钻出。
苏璃趁机掐诀，骨玉在掌心泛起白光，顺着林尘的脉络游走，将残余的黑雾一点点逼出体外。
"那边！"岳山的断刀劈开一团灰雾，露出雾里青面獠牙的怨灵。
它们的身体半透明，被刀劈中后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却很快又凝聚成型，"这些东西不是实体！"
银时的木刀挑飞扑向岳山的怨灵，刀背敲在怨灵心口："喂喂，这触感像摸了团发霉的。"他蹲下身，木刀挑起一缕怨灵的"身体"——那东西在刀面上溶解，露出里面缠绕的细黑丝线，"是记忆碎片？
还是被封印的执念？"
"和林尘的幻境有关。"岳山抹了把脸上的冷汗，断刀上的咒文还在发烫，"九幽门的术法，向来喜欢拿活人当容器。"
林尘攥紧苏璃的手腕，指节发白。
他能清晰想起幻境里的每个细节：青砖缝里的青苔，黑衣人身上的檀香味，还有面具下那道冰冷的视线——和石门后的，和黑影里的，一模一样。
"我不是他们的工具。"他低声说，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我是林尘，是苏璃的搭档，是能一拳打碎所有破规矩的人。"
苏璃的手顿了顿。
她低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睛里燃着从未有过的火——不是暴烈的怒，而是烧穿迷雾的狠劲。
"你要做什么？"她按住他欲起的肩膀。
林尘扯开她的手，摇摇晃晃站起来。
祭坛中央的黑水晶还在开裂，每道裂缝都渗出黑雾，那些怨灵就是从里面涌出来的。
他想起师傅临终前说的"找到另一半青铜剑"，想起父亲最后那句"武脉不能断"——原来所有线索都指向这里，指向这枚封印了他童年噩梦的水晶。
"我要毁了它。"他说，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不管里面锁着什么，都不该再操控我的人生。"
苏璃想拦，可林尘已经冲了出去。
他的拳套泛起龙形气劲，每一步都震得地面开裂。
岳山和银时对视一眼，同时挥刀逼退扑来的怨灵——他们知道，有些仗必须由林尘自己打。
黑水晶越来越近。
林尘能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无数人在低语。
他的拳已经凝聚到极致，龙首在掌心发出嘶吼。
只要这一拳砸下去，不管里面是九幽门的阴谋还是武神血脉的秘密，都该彻底结束了。
可就在他的拳头即将触及水晶的刹那——
水晶表面突然泛起幽绿的光。
那光像活物般缠上他的手臂，顺着皮肤往身体里钻。
林尘瞳孔骤缩，他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从水晶深处，从记忆最黑暗的角落，缓缓响起：
"武脉归位......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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