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凰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流云锦长裙,外罩一件同色系的轻纱褙子,乌发用一根简单的羊脂白玉簪松松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点已恢复平静的灼烫胎记。大病初愈的脸色依旧带着几分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正指挥着几个手脚麻利的伙计擦拭着最后一点浮尘。
“东家,”一个穿着深蓝色短褂、精神矍铄、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捧着一个紫檀木托盘,小心翼翼地走到玄凰身边。老者名叫鲁垣,是玄七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挖出来的前朝御用玉匠之后,因脾气古怪得罪权贵,早已落魄多年。此刻他浑浊的老眼中却闪烁着近乎狂热的专注光芒,压低声音道:“您要的东西…成了。”
托盘上盖着一方明黄色的绸缎。玄凰微微颔首。鲁垣深吸一口气,如同进行着某种神圣的仪式,缓缓掀开绸缎。
托盘中央,静静地躺着一尊约莫半尺高的玉雕。
玉质是纯净无瑕的羊脂白,温润如凝脂。雕工却极其简洁古朴,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雕的是一只敛翅昂首、引颈向天的凤凰。没有繁复的翎羽细节,只有流畅的体态轮廓和一双用极其细微的阴刻线条勾勒出的、仿佛燃烧着火焰的眼眸。整尊玉雕散发着一种内敛而神圣的气息。
然而,玄凰的目光却瞬间穿透了这层表象!在神格的视野中,这尊白玉凤凰的胸腔内部,正镶嵌着一块被完美切割、打磨成心形的赤霞髓碎片!碎片核心那几缕淡金色的“日精”能量流,如同沉睡的火山,被白玉温润的玉质层层包裹、蕴养。而在凤凰昂首向天的喙尖内部,一个极其微小的孔洞,正对着胸腔核心的位置!
鲁垣的手指带着敬畏,轻轻拂过凤凰昂起的喙尖,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按东家的吩咐,此处中空,内嵌火浣棉芯,只需…只需以秘法引燃芯子…”他看了一眼玄凰手中紧握的那个装着墨髓珠的玉盒,“那‘神迹’…必现!”
玄凰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鲁垣的手艺和对古法的理解,远超她的预期。这尊玉凤,外表是古朴圣洁的祥瑞,内里却是引动“日精”的机关,更是…诱捕巫族毒虫的致命香饵!
“很好。”玄凰接过托盘,指尖拂过白玉凤凰温润的翎羽,“鲁老辛苦了。开业之日,此物便是镇阁之宝。”
“东家放心!”鲁垣激动地搓着手,“老头子这辈子能雕琢此等神物,死也值了!只是…”他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东家,这几日,铺子外头…似乎有些不太干净的眼睛。”
玄凰目光一凝:“哦?”
“一个瞎眼瘸腿的老道士,”鲁垣比划着,“挂着‘铁口直断’的破幡,总是在对街的茶摊坐着,那对招子…虽然蒙着白翳,可总感觉…在往咱们这铺子里‘瞟’。”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皇商赵家那个管账的郑账簿,也鬼鬼祟祟地路过好几趟了,那三撇鼠须,化成灰老头子都认得!”
李半仙?郑账簿?玄凰心中冷笑。巫族的眼线,还有皇商的爪牙,果然闻着味就来了。很好。
“知道了。鲁老先去歇着,开业在即,还需您老坐镇。”玄凰不动声色地吩咐。
鲁垣躬身退下。玄凰捧着那尊白玉凤凰,缓步走向大厅中央那座莲花暖玉台。她小心翼翼地将玉凤安放在玉台中心的凹陷处。温润的白玉与暖玉台交相辉映,更显圣洁。
就在玉凤落座的瞬间,玄凰贴身藏着的墨髓珠,似乎感应到同源的赤霞髓碎片,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而玄凰眉心的胎记也随之传来一阵温热的呼应。
“东家!”一个穿着玄凰阁统一靛蓝色短褂的年轻伙计(玄七安排的暗卫之一)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门外…国师府的车驾到了!”
玄凰心中一动。谢云澜?他竟亲自来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裙,快步走向门口。
玄凰阁门外,一辆没有任何标识、却通体由乌沉木打造的马车静静停驻。玄七如同铁塔般伫立车旁。车帘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掀开,谢云澜的身影出现在车辕上。
他依旧穿着深青色的常服,银发用玉簪束起,脸色比三日前更显苍白,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倦色。但当他抬眸,目光扫过那黑底金漆、气势恢宏的“玄凰阁”匾额时,深潭般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微澜。
玄凰快步上前,微微福身:“国师大人亲临,玄凰阁蓬荜生辉。”姿态恭敬,却不卑不亢。
谢云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月白色的流云锦衬得她身姿挺拔,大病初愈的苍白掩不住眼底新生的锐气。他微微颔首,声音清冷依旧:“顺路,看看。”
玄七推着紫檀轮椅,将谢云澜送入玄凰阁。轮椅碾过光洁的墨玉地砖,发出轻微的声响。阁内尚未布置完全,空旷中带着新漆和木料的气息。谢云澜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空置的博古架,最终定格在大厅中央,那座莲花暖玉台上供奉的白玉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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