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威压,如同极北之地万年不化的冰川骤然降临,带着沉甸甸的、足以碾碎灵魂的重量。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
她甚至不敢回头。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寝衣,黏腻地贴在后背上,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沉重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不疾不徐,却每一步都如同踏在沈昭的心尖上。那声音踩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发出清晰而冰冷的“笃…笃…”声,缓慢地、不容置疑地逼近。每一步落下,都让周遭的空气更冷一分,冻结了她试图逃跑的每一丝念头。
沈昭的身体像被钉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地上那道被晨光拉长的影子,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一寸寸地覆盖上来,最终将她自己的影子完全吞噬。那影子的轮廓带着不容错辨的凛然——玄色龙袍的宽大下摆,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纹在微光中若隐若现。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几乎是本能地开始后退,一步,又一步,步履踉跄,如同踩在棉花上,虚软无力。后背很快撞上了支撑着花廊的坚硬冰凉之物——一根粗壮的、雕刻着繁复蟠龙纹样的汉白玉廊柱。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直抵肌肤,激得她狠狠一颤,退无可退。
楚明凰的身影终于完整地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下朝的龙袍尚未更换,玄黑的底色深沉如夜,其上用金线精绣的龙纹张牙舞爪,在晨光中折射出冰冷而威严的光泽。她的脸色比身上的龙袍更加阴沉,如同暴风雨前夕堆积的厚重铅云。那双凤眸幽深得可怕,里面翻涌着沈昭从未见过的、浓得化不开的墨色风暴。没有雷霆震怒的咆哮,只有一种死寂般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寒冰利刃,精准地锁定了沈昭,仿佛要将她一寸寸凌迟。
沈昭的后背死死抵着冰冷坚硬的廊柱,试图汲取一丝微薄的安全感。寒意透过薄薄的衣料,顺着脊椎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她看着楚明凰一步步走近,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里翻涌的墨色风暴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紧心脏,勒得她几乎窒息,连指尖都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陛…陛下…”沈昭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难以抑制的颤音,试图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嘴角却僵硬得如同冻住了一般,“您…您下朝了?今日…今日朝事可还顺遂?”
回应她的,是令人窒息的死寂。
楚明凰的脚步在她面前不足三尺处停下。那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将沈昭完全笼罩其中,隔绝了所有的光线和暖意。女帝的视线从她惊恐的脸庞缓缓下移,最终定格在她那只曾试图触碰牡丹、此刻却因恐惧而微微蜷缩的手上。那目光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审视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或者…一件即将被摧毁的玩物。
沈昭的心沉到了谷底。完了!她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大字在疯狂刷屏。【这眼神…简直能杀人!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青鸾告密了?还是说这寝宫周围布满了看不见的眼睛?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该心存侥幸!楚明凰这女人是属雷达的吗?!】
就在沈昭被那冰冷的视线钉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连求饶的话都卡在喉咙里时,楚明凰动了。
快如闪电!
一只戴着玄色丝质手套的手猛地探出,如同捕食的鹰隼,精准而狠戾地扣住了沈昭纤细的手腕!
“呃啊——!”
一股剧痛瞬间从手腕炸开,沿着手臂的神经直冲大脑!那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她的腕骨生生捏碎。沈昭痛得眼前一黑,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痛呼,生理性的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摇摇欲坠。她本能地想要挣扎抽手,却如同蚍蜉撼树,那只铁钳般的手纹丝不动。
“陛…陛下!疼…疼!”沈昭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划过苍白的脸颊。
楚明凰对她的痛呼和眼泪置若罔闻,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里,只有一片冻结的、令人心胆俱裂的寒冰。她的另一只手,却在沈昭因剧痛而浑身僵直、无暇他顾的瞬间,无声而迅疾地探向她的脚踝。
沈昭只觉得脚踝处骤然一凉!
一种异样的、金属特有的冰冷触感猛地箍住了她裸露的纤细脚踝!那感觉清晰得可怕,带着不容置疑的禁锢意味。
沈昭惊恐地低下头。
一条金链!
一条细长、精致得如同顶级珠宝匠精心打造的艺术品般的金链,在清晨熹微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而华贵的光芒。它的一端,赫然紧扣在她白皙纤细的脚踝上,那精巧的锁扣严丝合缝,仿佛本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而另一端……另一端则蜿蜒延伸,最终牢牢地锁在了她身后那根沉重无比、雕刻着蟠龙纹样的汉白玉廊柱底座的精钢环扣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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