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突兀地亮起,刺目的白光映照着陈岚惨白憔悴的脸。屏幕上跳动着“妈妈”两个字。时间是凌晨两点四十七分。
陈岚的心猛地一沉!这个时间点,母亲从不会打电话!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几乎是颤抖着划开了接听键,声音带着睡意未消的惊恐:“妈?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陈母压抑的、带着巨大恐惧和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岚…岚岚…默默…默默他…去矿下了…刚才…刚才矿上来电话…说…说塌方了…人…人找到了…可…可腰…腰怕是…怕是不行了…送医院了…在…在省二院抢救…”
轰!
如同一个炸雷在陈岚耳边爆开!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睡意烟消云散!浑身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矿下?塌方?腰不行了?抢救?!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弟弟…那个沉默寡言、却为了妻子豁出一切的弟弟…在矿下出事了?!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眩晕,手机差点从颤抖的手中滑落!
“妈…妈你别急…我…我马上过去!马上!”陈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地冲下客卧冰冷的床铺,连拖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就冲向客厅!
她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和车钥匙,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钥匙串。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医院!立刻!马上!
就在这时,主卧的门开了。李明轩被客厅的动静吵醒,皱着眉走出来,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疲惫:“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
陈岚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扑过去抓住李明轩的胳膊,力道之大让李明轩都踉跄了一下。她的眼泪汹涌而出,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明轩!明轩!默默出事了!在矿下…塌方…送省二院抢救了!快!快开车送我去!求求你!快啊!”
李明轩瞬间清醒了!看着妻子那张被恐惧和泪水彻底淹没的脸,听着她语无伦次的哭喊,他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矿下塌方…抢救…这几个字的分量足以让任何人心惊肉跳!
“别慌!我拿钥匙!”李明轩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转身冲回主卧拿外套和车钥匙,动作迅速而沉稳。他虽然对陈默有看法,对妻子有怨气,但这种生死关头,他分得清轻重。
“阳阳…”陈岚看向儿童房紧闭的门,巨大的恐惧和作为母亲的责任感在她心中撕扯。
“让他睡!我们快去!”李明轩已经穿好外套,抓起车钥匙,语气不容置疑。他看了一眼陈岚赤着的脚和单薄的睡衣,“穿鞋!穿件厚衣服!快!”
陈岚胡乱地套上鞋子和一件外套,跟着李明轩冲出了家门。冰冷的夜风瞬间灌了进来,让她打了个寒颤,但心头的恐惧和焦灼比寒风更刺骨。
车子在寂静的凌晨街道上飞驰。李明轩绷着脸,将油门踩得很深。陈岚坐在副驾驶,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她紧紧攥着手机,一遍遍拨打母亲的电话,得到的都是占线的忙音,这让她更加恐惧。
“妈…妈接电话啊…默默…默默你千万不能有事…”她喃喃自语,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滚落,模糊了车窗外的霓虹光影。
矿下…塌方…腰不行了…抢救…
这些词在她脑海里疯狂旋转,交织成一幅幅血淋淋的画面。她仿佛看到弟弟被冰冷的巨石掩埋,看到他痛苦地挣扎,看到他浑身是血地被抬出来…巨大的恐惧和无边的悔恨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吞没。
如果不是她挪用了那八万块…弟弟是不是就不用去借高利贷?是不是就不用去干那些要命的活?是不是就不会躺在矿下…生死未卜?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她的心。她痛苦地蜷缩在座椅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巨大的恐惧和内疚,几乎要将她彻底撕裂。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省二院急诊楼门口。刺眼的红色“急诊”灯牌如同地狱的入口。
陈岚几乎是撞开车门冲了下去,踉跄着冲向灯火通明、却更显冰冷的急诊大厅。李明轩锁好车,快步跟上。
大厅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痛苦的呻吟和家属焦急的呼喊。陈岚目光慌乱地扫视着,终于在抢救室外的走廊长椅上,看到了蜷缩成一团的母亲。
陈母像一片枯叶,在冰冷的塑料长椅上瑟瑟发抖。她花白的头发凌乱,老脸上布满了泪痕和未干的鼻涕,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抢救室紧闭的大门,里面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张沾着泥污和暗红色血迹的、皱巴巴的七百块钱,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妈!”陈岚扑过去,紧紧抱住母亲冰冷颤抖的身体,眼泪再次决堤,“妈!默默怎么样了?!”
陈母像是被惊醒,茫然地抬起头,看到女儿,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瞬间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岚岚啊!我的默啊…他…他腰都…都摔断了…流了好多血…在里面…在里面啊…医生…医生说…说…”她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让她无法说下去,只是死死抓着女儿的手,指甲几乎嵌进陈岚的肉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