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陈默死死咬住牙关,才将那口血硬生生咽了回去。他握着泡面碗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碗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窝囊废…自愿的…看着恶心…”杨雪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钢针,反复穿刺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他为了她倾家荡产、抵押祖宅、在鬼门关前搏命,换来的就是这样的评价?!
“杨雪!”陈默的声音嘶哑得如同野兽的咆哮,带着一种濒临绝境的绝望和悲愤,猛地炸响在狭小的客厅里!他再也无法忍受,积压了太久的屈辱、痛苦和不甘,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他最后的理智堤坝!
“我卖房借高利贷救你命!我差点死在手术台上!我他妈现在在矿底下拿命换钱给你买药!在你眼里!就换来一句‘窝囊废’?!换来你他妈惦记一个几万块的包?!”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激动和身体的极度虚弱而剧烈颤抖,额角的青筋暴起,脸色由惨白转为一种病态的潮红。他猛地站起身,动作牵扯到腰伤,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身体踉跄了一下,手中的泡面碗差点脱手摔落!
碗里冰冷的汤水晃荡出来,溅了几滴在杨雪新换的、干净的睡裙下摆上。
“啊——!”杨雪像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跳开,看着睡裙上那几点微小的油渍,如同看到了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她瞬间炸了毛,所有的委屈、愤怒和对陈默的鄙夷彻底爆发!
“陈默!你疯了?!你敢吼我?!还敢拿这脏东西泼我?!”她尖叫着,声音尖利得能刺穿耳膜,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疯狂,“我受够了!受够你这副穷酸样!受够这破地方!受够跟着你吃苦受穷还要看你脸色!你救我?那是你欠我的!是你上辈子欠我的!你活该!”
她歇斯底里地吼叫着,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但那泪水里没有半分悔意,只有被冒犯的滔天委屈和怨恨。她猛地抓起茶几上那只陈默母亲留下的、唯一的青瓷碗——那是老人当年陪嫁带来的,一直小心珍藏着——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摔向地面!
“哐啷——!!!”
一声刺耳欲裂的脆响!青瓷碗四分五裂!洁白的碎片如同炸开的冰花,混合着里面残留的一点凉水,溅得到处都是!有几片甚至崩到了陈默的裤腿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陈默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那堆刺眼的碎片。那是母亲珍视了一辈子的东西…是他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属于“家”的温暖印记…就这么…被杨雪像扔垃圾一样摔得粉碎!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遍全身,冻结了他所有的愤怒和嘶吼。他看着杨雪那张因为疯狂发泄而扭曲的脸,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恨意和快意…一种前所未有的、深不见底的绝望和冰冷,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原来…在她心里…他所有的付出…他这条命…连同母亲仅存的一点念想…都如此…不值一提。
杨雪摔完碗,胸口剧烈起伏着,看着陈默瞬间惨白如纸、眼神死寂的脸,看着他僵立在那里、仿佛灵魂都被抽走的模样,心中掠过一丝扭曲的快意。但很快,这快意就被一种更大的、酝酿已久的恶意覆盖。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惊恐、无助,身体如同受惊的小鹿般剧烈颤抖起来。
她猛地抓起手机,手指因为“激动”而疯狂颤抖,几乎是哭喊着拨通了电话,声音凄厉绝望,穿透了出租屋薄薄的墙壁,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
“爸!妈!大哥!快来啊!!陈默他要打死我了!!!”
电话挂断的忙音如同丧钟的余韵,在死寂的出租屋里回荡。杨雪握着手机,胸口还在剧烈起伏,脸上泪痕未干,但那双眼睛深处,却跳跃着一丝冰冷而扭曲的得意。她看着陈默,看着他那张因为极度震惊和心寒而彻底失去血色的脸,看着他僵立在青瓷碎片中、如同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陈默。她在心里冷笑。看看你这副样子。你这条命是我给的,你的痛苦就该是我的垫脚石。我要让你知道,惹怒我的代价!
陈默确实僵住了。耳边还残留着杨雪那声凄厉到扭曲的尖叫——“陈默他要打死我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毒针,狠狠扎进他的耳膜,穿透颅骨,直抵心脏最深处。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四肢百骸都浸在冰窖里,连腰背那撕心裂肺的剧痛都感觉不到了。
他看着地上那堆刺目的青瓷碎片,那是母亲唯一值点钱、也最珍视的念想。他看着杨雪那张泪痕交错、却写满刻毒快意的脸。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绝望,如同深海巨浪,瞬间将他吞噬。他为了这个女人,付出了他能付出的一切,尊严、健康、祖宅、甚至是在矿坑里搏命的未来…换来的,竟是一句“要打死她”的诬陷?换来的是她亲手摔碎他母亲的心爱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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