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压抑的寂静被窗外逐渐喧嚣起来的城市噪音打破,新的一天带着冰冷的现实感降临。陈岚红肿着眼睛,强撑着精神守在弟弟床边,陈母也早已醒来,依旧握着儿子的手,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老周因为伤处疼痛,一夜未能安睡,脸色更加憔悴。张磊躺在简易床上,虽然睡着了,但眉头紧锁,显然睡得并不安稳,断裂的肋骨让他在睡梦中也不时发出压抑的痛哼。
上午九点左右,张警官和小刘再次来到病房,这次他们的表情更加严肃,眉宇间带着一丝凝重和公事公办的疏离感。
“陈默家属,”张警官开门见山,声音低沉,“关于昨晚的案件,我们需要向几位关键当事人正式核实一些情况,并补充完整笔录。陈默同志目前的状态,恐怕暂时无法接受更详细的询问。所以,我们需要请陈岚女士、陈默母亲,还有老周同志,现在随我们去一趟派出所,配合调查。”他的目光扫过病床上的陈默,“我们会安排警员在这里值守,确保陈默同志的安全,也会通知医生护士多加留意。”
陈岚的心猛地一沉。去派出所?现在?弟弟刚度过最危险的时期,但情况依旧不稳,疼痛随时可能加剧,母亲精神状态极差,老周也行动不便…她下意识地看向病床上依旧在昏睡的弟弟,眼中充满了担忧和不舍。
“警察同志,我…我弟弟他…”陈岚的声音带着迟疑。
“陈岚女士,这是必要的法律程序。”张警官的语气不容置疑,“杨建国和杨伟那边态度非常强硬,拒不认罪,并且提供了新的‘证据’和说辞。杨雪更是情绪激动,指控你们诬告陷害,甚至扬言要反诉陈默家暴和精神虐待。案情复杂,我们必须尽快固定所有证据,厘清事实真相。你们的证词至关重要。请配合我们的工作。”他强调了“诬告陷害”和“反诉”这几个字,眼神锐利地看着陈岚。
诬告?反诉?陈岚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冲上头顶!杨家那群畜生,把人打成这样,竟然还敢倒打一耙?!她看向张警官,眼神变得坚定而冰冷:“好!我们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编出什么花来!”
陈母听到“家暴”、“反诉”这些词,浑浊的眼睛里也露出了惊恐和愤怒,她紧紧抓住女儿的胳膊,枯瘦的身体微微颤抖。老周则挣扎着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带着凛然的正气:“去!必须去!老头子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我倒要看看,在警察面前,他们还能怎么颠倒黑白!”
张磊也被吵醒了,忍着疼痛坐起身:“岚姐,阿姨,周老师,我跟你们一起去!”
张警官看了张磊一眼,摇摇头:“张磊同志,你是重要的目击证人之一,也需要配合调查。但考虑到你的伤情,稍后会有同事单独给你做笔录。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养伤。”
最终,陈岚搀扶着精神恍惚的母亲,老周在护士的帮助下坐上轮椅(他的腰椎骨折也需要固定),由小刘警官推着。张警官和另一名留守的警员交代了几句,便带着他们三人离开了病房,前往派出所。
派出所的询问室,灯光惨白冰冷,气氛压抑。陈岚、陈母和老周分别在不同的房间接受详细的询问。张警官亲自询问陈岚,问题细致而尖锐,反复围绕昨晚冲突的起因、经过、每一个细节,尤其是陈默是否先对杨雪动手、是否摔砸物品、杨家人闯入后的具体行为等关键点。陈岚强忍着心中的悲愤,将事情经过再次清晰、详细地复述了一遍,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准确。
“陈岚女士,杨雪女士提供了一段录音,声称是冲突发生前,陈默对她进行言语威胁和辱骂的证据。对此,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张警官拿出一个录音笔,但没有播放。
陈岚心头一凛!录音?她立刻想到了杨雪临走前塞钱时说的那些刻薄话!她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录音?她当然有录音!警察同志,我敢肯定,那录音要么是剪辑过的,要么就是她故意激怒陈默录下的!昨晚冲突的起因,就是她故意曲解陈默一句关心的问话!陈默问她是不是公司有人乱说话让她受委屈了,本意是想安慰她!结果她立刻炸了,摔了我妈给她的青瓷碗,诬陷陈默要打她!然后打电话叫来了她全家!这就是导火索!她录音?她怎么不录她自己是怎么诬陷人、怎么摔东西的?!”
陈岚的情绪有些激动,张警官抬手示意她冷静:“我们会请技术部门对录音进行鉴定。另外,杨雪还提供了几张她声称是陈默之前对她实施家暴留下的淤青照片,时间大概在半年前。你对此知情吗?”
“淤青照片?”陈岚愣了一下,随即一股更深的寒意涌上心头。半年前?那时候杨雪的病才刚刚控制住,陈默把她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怎么可能家暴?!“污蔑!彻头彻尾的污蔑!”陈岚斩钉截铁,眼中喷出怒火,“半年前我弟弟为了给她筹医药费,白天在工地,晚上去矿下做高危检测,累得人都脱了形!回到家连说话力气都没有,怎么可能打她?那些照片绝对是假的!是P的!或者是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警察同志,你们可以去查!可以去问他们当时的邻居!我弟弟是什么样的人,街坊邻居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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