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警官一边记录,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陈岚的反应。陈岚的愤怒、悲恸和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都显得真实而强烈。相比之下,杨雪在另一间询问室里梨花带雨、言之凿凿的表演,虽然极具迷惑性,但细节处却经不起推敲。
另一间询问室里,陈母的询问则进行得异常艰难。老人精神受到巨大打击,反应迟钝,语言表达混乱,常常答非所问,只是反复念叨着“他们打我儿子…推我…老周摔了…雪儿啊…你怎么能这样…”,悲伤的泪水不停地流。负责询问的女警耐心地引导着,但也只能记录下老人零碎的、充满恐惧和悲伤的片段。
老周那边则截然不同。老人虽然坐着轮椅,腰背剧痛,但思路异常清晰,条理分明。他将自己听到争吵、看到杨家破门而入、杨建国掌掴陈默、杨伟推搡陈母导致自己为保护陈母而被杨建国推下楼梯、陈默被撞倒吐血的整个过程,结合自己之前手机拍摄的部分视频片段(已提交给警方),详细而有力地陈述了一遍。他特别强调了杨建国那句“我是老兵!教训不懂事的女婿天经地义!”的嚣张言论,以及杨雪在冲突中冷眼旁观、事后迅速离开的冷漠态度。老教师的逻辑性和正气凛然,让他的证词极具说服力。
询问持续了近三个小时。当陈岚搀扶着疲惫不堪、精神恍惚的母亲,和小刘警官推着同样疲惫但眼神坚定的老周回到医院病房楼下时,已是中午时分。
刚走到住院部大楼门口,一个刺耳又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哎哟!亲家母!岚岚!你们可算回来了!可让我们好找啊!”
陈岚厌恶地皱紧眉头,抬头看去。只见李金花(杨母)和王艳两人,正站在大楼入口处。李金花手里拎着一个廉价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焉了吧唧的苹果和一把蔫掉的香蕉。她脸上堆着夸张的、假惺惺的笑容,眼睛里却闪烁着算计和幸灾乐祸的光。王艳站在她旁边,脸上也挂着虚伪的笑容,眼神滴溜溜地打量着陈岚和陈母的狼狈模样。
“你们来干什么?!”陈岚的声音瞬间冷如冰霜,将母亲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这两个不速之客。老周也皱紧了眉头,眼神充满鄙夷。
“哎呀!瞧你这话说的!”李金花扭着腰走上前,把那个寒酸的塑料袋硬往陈岚手里塞,“我们这不是听说小陈受伤了,心里着急嘛!再怎么说,以前也是一家人不是?这不,赶紧买了点水果来看看!小陈他…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啊?” 她的话语看似关切,但那语气和眼神,分明带着一种打探和看热闹的意味。
陈岚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猛地甩开李金花塞过来的塑料袋。几个焉苹果和蔫香蕉滚落在地上。
“滚!”陈岚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冰冷的恨意和不容置疑的决绝,“带着你们的东西,立刻滚出这里!我弟弟不需要你们假惺惺的‘关心’!我怕你们脏了医院的地!”
李金花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随即变成了恼羞成怒:“陈岚!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好心好意来看你弟弟,你就这么对待长辈?!果然是没教养的东西!难怪你男人不要你了,儿子也不认你了!” 她刻薄地揭着陈岚的伤疤。
王艳也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帮腔:“就是啊,岚姐,话不能这么说。再怎么说,雪儿姐以前也是你弟媳,这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我们来看看,也是应该的。听说伤得挺重?腰都断了?啧啧啧,这以后可怎么办哟?会不会…瘫了呀?” 她的话语恶毒至极,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揣测和诅咒。
“闭嘴!”老周坐在轮椅上,气得浑身发抖,厉声呵斥,“你们两个泼妇!还有脸来这里?!陈默就是被你们杨家人打成这样的!你们是来看笑话的吧?!滚!再不滚,我就叫保安!叫警察!告你们骚扰受害者家属!”
陈母也被李金花和王艳的话刺激到了,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愤怒的光芒,枯瘦的手指指着她们,嘴唇哆嗦着:“你们…你们害我儿子…你们不得好死…滚…滚啊…” 老人激动得身体摇晃,几乎站立不稳。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保安也闻声赶了过来。李金花和王艳看到保安和围观人群,立刻变换了嘴脸。李金花拍着大腿,瞬间嚎哭起来:“哎哟我的老天爷啊!没天理啦!我们好心来看病人,就被这么骂啊!还打人啦!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陈默他打了我女儿,现在他家人还要打我们啊!警察同志!你们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她撒泼打滚,颠倒黑白的本事炉火纯青。
王艳也立刻装出委屈害怕的样子:“保安大哥!你们看看!她们要打人!还摔我们买的水果!我们就是来看看病人,招谁惹谁了啊!”
保安看着滚在地上的水果,又看看气得脸色铁青的陈岚、老周和摇摇欲坠的陈母,再看看撒泼打滚的李金花和装可怜的王艳,一时也有些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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