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床,量体温血压。”徐丽的声音很平静,动作也麻利。她一边操作,一边仿佛闲聊般,压低声音对陈母说:“阿姨,陈默大哥还是不肯吃东西啊?唉,也难怪…摊上这种事,谁心里能好受?不过您也别太自责了,这事儿啊,说到底,根子还是出在杨雪身上!厂里现在都传开了,说她是扫把星,克夫!自己一身脏病,把老公克瘫了不说,还连累得帮她出头的老周叔…唉!”
她的话看似同情,字字句句却如同淬了毒的针!“脏病”、“克夫”、“扫把星”…这些比之前“不清不楚”、“病根不干净”更恶毒、更直白的字眼,被她以“厂里都传开了”的名义,精准地刺向陈默的耳朵!
陈默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剧烈地颤动!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徐丽!又是她!
陈母脸色一变:“徐护士,你…你别听人瞎说!小雪她…”
“阿姨,我也不想信啊!”徐丽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收起体温计,“可您想啊,无风不起浪。杨雪病好了,陈默大哥就瘫了。老周叔多好的人啊,替他们说话,结果…啧啧,这不是扫把星是什么?陈默大哥娶了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这‘病根’啊,怕不是带了什么不干净的晦气!”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陈默的反应,看到他绷紧的身体和紧握的拳头,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量完血压,徐丽推着小车离开,留下的话语像毒雾一样在病房里弥漫。
“默默,别听她胡说!她是…”陈岚气得声音发抖,想安慰弟弟。
“噗——!”
陈默猛地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屈辱和暴怒的火焰!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挥那只还能动的手臂!
“哐当!”
陈岚手中的粥碗被狠狠打翻!滚烫稀薄的白粥泼洒出来,溅在床单上,地板上,也溅在了陈岚的手背上!碗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没有碎裂,却滚出去老远。
“呃…啊!”陈默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他死死瞪着天花板,胸膛剧烈起伏,泪水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汹涌滑落!屈辱!巨大的屈辱!他倾尽所有救回来的女人,不仅成了别人口中“不干净”的荡妇,更成了“克夫”、“扫把星”的恶毒诅咒!连累得正直的老周叔命悬一线!而他,只能躺在这里,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这些毒刺一遍遍凌迟他早已破碎的尊严!
“默默!”陈母吓得魂飞魄散,扑到床边,想按住儿子剧烈颤抖的身体。
陈岚看着被打翻的粥碗,手背上被烫红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疼,却远不及心头的痛。她看着弟弟崩溃的泪水和眼中那刻骨的屈辱,再想到徐丽离去时那抹恶毒的快意,一股冰冷的恨意直冲头顶!杨雪!徐丽!这些流言的制造者和传播者!她们在用最恶毒的方式,继续摧残着已经支离破碎的陈默!
病房里的混乱刚刚平息,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陈默在药物的强制作用下再次陷入昏睡,但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依旧紧锁,仿佛承受着无尽的痛苦。陈母守在床边,默默垂泪。陈岚清理着地上的狼藉,手背上的烫红隐隐作痛。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杨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今天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脸上未施粉黛,眼圈微红,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一副楚楚可怜、忧心忡忡的模样。她身后跟着同样表情“沉痛”的杨母。
“阿姨,岚姐…”杨雪的声音带着哭腔,怯生生地走进来,“我…我来看看陈默…还有…老周叔的事,我都听说了,真是太…太不幸了…”她说着,还用手背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陈岚猛地抬头,眼神冰冷如刀,直直射向杨雪!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还敢来这里表演?!她强压下冲上去撕碎对方的冲动,声音冷得像冰渣:“这里不欢迎你。出去。”
杨母立刻上前一步,脸上堆起虚伪的同情:“岚岚,你别这样。小雪她也是担心陈默,听说他情绪不好,吃不下东西,特意熬了鸡汤送过来…”她示意杨雪把保温桶放下。
杨雪连忙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鸡汤香气飘散出来,里面还飘着金黄的油花和饱满的枸杞红枣,卖相极好。“陈默,你喝点汤吧?我…我熬了很久的…”她凑到床边,声音轻柔,带着刻意的讨好。她当然不是真心关心陈默。老周重伤、杨伟被刑拘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她必须稳住陈默,至少在人前维持住“妻子”的形象,防止陈默这边在愤怒之下说出更多不利的话,也为了在舆论上挽回一丝余地。
陈默在昏睡中毫无反应。
陈母看着那碗精心熬制的鸡汤,再看看自己儿子被打翻的、清汤寡水的白粥,心里五味杂陈。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话。
杨雪见陈默没反应,又转向陈岚,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和试探:“岚姐…我哥他…他是一时冲动,不是故意推周叔的…现在被关进去了,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帮我们说句话?周叔的医药费,我们杨家一定负责到底!只求…只求能让我哥少判几年…” 这才是她此行的真正目的!用所谓的“负责医药费”和“知道错了”来软化陈岚,试图为杨伟脱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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