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光质奈何桥横贯长江,如同幽冥深处抛出的裁决之链,死死拖拽着孽龙主魂庞大漆黑的虚影。峥嵘九角在绝望中挣扎,却无可抗拒地滑向高悬天际、烈焰熊熊的《酆都鬼市图》!
孽龙主魂发出不甘的嘶吼!漆黑粘稠的魂体在混沌光焰锁链中疯狂扭动,撕裂空间,爆发出扭曲的黑色乱流,却被契约之链越缚越紧。
它离那燃烧的画卷漩涡越来越近。刺目光焰灼烧魂体,发出“嗤嗤”异响与恶臭。封印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孽龙狰狞头颅离画卷入口不足百米的刹那!在那绝望与怨毒凝聚的顶点!它那只未被完全封死的熔融深渊龙目,猛然爆发出两团刺目黑芒!
黑芒并非光芒,而是实质!由它魂魄最深处、积存亿万载的滔天怨念与本源污秽所化!
“吼——!!!”
伴随深渊爆裂般的尖啸,两道粘稠如淤泥、散发侵蚀万物气息的墨黑色“液流”,如同炼狱熔岩,从龙目中激射而出!
目标不是光桥,不是锁链,更非燃烧画卷!
而是朝天门码头上,高举量魂秤全力施法的江雪!以及她身前气息奄奄、昏迷在地的张九溟!
这两道污浊液流撕裂灵魂般尖啸,瞬间突破法则屏障!无视距离,如跗骨之蛆般直扑江雪与张九溟面门!
龙息毒瘴!孽龙本源怨毒的最终诅咒!蚀魂腐魄,阴煞绝杀!
江雪瞳孔骤缩!她心神力量全系于量魂秤与通明火的牵引,如同紧绷到极限的弓弦。额角判官笔胎记灼痛欲裂,身体因巨大消耗而剧烈颤抖,连移动手指都可能令封印功亏一篑!
那纯粹的灭魂之力瞬息而至,她已无力防御!
“不——!”绝望涌起,为自身,为张九溟,更为近在咫尺的封印!
眼看污秽毒瘴如死神吐息,即将吞噬两人,连魂魄都化为脓水!
千钧一发!
“唉……”
一声穿透万古、蕴含无尽疲倦与释然的轻微叹息,幽幽响起。
这叹息并非来自高空,并非来自宋玉声那如同星光般即将消散的透明残影。
而是来自朝天门码头边缘,尚未完全被黑雾吞噬的浑浊江水之上。
嘉陵江注入长江的江口,一座由扭曲怪树枝桠拼凑、覆盖惨白发绿苔藓骨粉、檐角悬挂一张渗漏着幽绿磷光“人皮”灯笼的孟婆亭!竟如同从时空夹缝中漂移而出,地悬停在了浑浊的江波之上!
亭中,扭曲树根盘结的矮桌后。穿着靛蓝土布衣裤、头插素银簪、蜡脸僵硬如尸、嘴角带诡异笑容的孟七姑,缓缓地、直直地站起!
她空洞如古井的眼窝深处,翻涌着看透世事的麻木、千年阴阳交易的疲惫,以及一丝冰封湖面下的……怜悯?目光穿透黑雾巨浪,落在那两股即将吞没施法者的龙息毒瘴之上。
那僵硬蜡白的嘴角,极其微弱地向上扯动一丝。
随即,她动了!枯手猛地伸出,不是拿起枯竹铜柄长勺,而是直接掀翻了那口鸟形大陶樽!
啪嚓!
巨樽离桌飞起,樽口向下!刹那,一股沉淀万年、粘稠如漆、散发极致尸露腐臭、混杂无尽怨毒痛苦绝望的陈酿墨绿原浆,如忘川决堤,轰然倒倾!
污秽洪流未落江中!孟七姑枯手猛然挥出,动作僵硬却带着开山巨力!
轰——!!!
倒倾的墨绿尸露洪流连同沉重粗陶巨樽,如被无形巨神之手攥住!化作浑浊惨绿、万载陈腐的恐怖“瀑布”,破开空间,狠狠撞向那两股污秽狰狞的墨黑龙息毒瘴!
时间仿佛凝滞!
墨绿尸露撞击漆黑毒瘴的瞬间!没有爆炸!只有——
“滋滋滋——!!!!!!!”
如同亿万烙铁插入万载玄冰!无量浓烈到化不开的惨白烟气,混合熏瞎眼球、污秽灵魂的恐怖恶臭,如同两颗核弹引爆!冲天而起!形成两根撑天的污秽烟柱,瞬间冲散部分粘稠黑雾!
黑与绿!怨毒与陈腐!蚀魂绝杀与极阴沉淀!两种阴冥极致污秽的力量,如同宿命双生子般猛烈中和、湮灭、消融!
污秽龙息毒瘴被粘稠墨绿尸露蛮横包裹侵蚀,黑色迅速变淡变灰,化为翻滚膨胀又飞速消散的惨白恶臭云烟!
滋滋惊心的腐蚀声如亿万毒蛇啃噬!浓烈白烟彻底笼罩了江雪与张九溟的位置,将那最终毁灭挡在了外面!
代价清晰可见!孟七姑掀翻陶樽、挥出洪流的瞬间!
噗嗤——!她的靛蓝土布衣裤如遭强酸,瞬间灰飞烟灭!显露的身体并非血肉,而是无数干枯扭曲的朽木肢干!
她蜡白僵硬的脑袋眉心正中,炸开一个贯穿前后、拳头大的黑洞!洞缘无血,只有粘稠蠕动的墨绿烟雾与腐朽荧光菌丝在疯狂散发、燃烧、蒸发!
她的身体如同被点亮的薪柴,由内而外开始崩解!
“嗷嗷嗷——!!!”
光桥锁链上,眼看手段被中和的孽龙,发出穷途末路的惨嚎!庞大漆黑魂体终于被无可抗拒地拖入燃烧的画卷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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