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阴影并非墨色,而是流淌着脓血与煞气的腐烂巨佛之手。
那只从邪骨界碑炸裂的裂隙中探出的巨手,遮蔽了骨穴洞顶惨淡的幽光。
破碎的金箔如同尸骸蛆壳,粘连在深褐发黑、遍布肿胀尸斑与水渍褶皱的腐烂皮肉上。
粘稠的污秽煞气混合着腥臭脓血,顺着粗壮如殿柱的巨指沟壑瀑布般倾泻,滴落在下方混乱战场上,发出“嗤嗤”腐蚀声,腾起股股散发绝望气息的黑烟。
指甲巨大如黑色石碑,布满龟裂,缝隙里渗出墨汁般的粘稠黑暗。
巨手带着碾碎时空的威压,裹挟着冻彻万古的冰冷死寂,朝着崔夜渺小的身躯,以无法抗拒的力量当头笼罩,狠狠拍下。
掌风未至,那纯粹由死亡凝聚的精神威压已如实质冰山轰然砸落。
崔夜周身微弱如风中残烛的黑色煞焰,如同被泼上九幽寒泉,瞬间熄灭。他被蛇噬刀砍、燃烧生命爆发的所有力量,在葬尊真身一爪面前,脆弱得如同滚沸汤锅上的浮沫。
“嗡——”
大脑一片空白,灵魂仿佛冻结。
死亡的窒息感扼住了每一根神经。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哀鸣。
就是此刻。
在那恐怖巨掌阴影即将完全吞噬他、精神防线即将彻底崩溃的千钧一发之际,在崔夜意识深渊的最底层,那盘踞着、因葬尊巨掌压迫而暂时蛰伏的聂莫黎凶魂,她那由怨毒与贪婪构成的意念核心,如同被强行点燃的火药桶。
“吼——!!”一声凄厉到刺穿魂魄、充满极致惊惧与不甘的女性尖啸,在崔夜冻结的识海深处炸开。
“不——!我的生途!我的鼎炉!岂能毁于此刻!”那凶戾意念如同被困疯兽,不顾一切地反扑,要将崔夜最后残存的本我意识彻底撕碎,强行夺取这具濒死躯壳的控制权。
崔夜那仅存一丝清明的自我意志,在这内外交迫、神形俱灭的临界点上,非但没有被碾碎,反而被这双重极致的死亡压迫激发出超越极限的反弹。
一线,仅有针尖大小的一线。
在那混乱的意念风暴中,在葬尊巨爪阴影彻底闭合前的刹那缝隙,崔夜的本我意志凭借莫黎凶魂因恐惧而致的短暂分神,凭借手中那枚尚有余温、因葬尊气息刺激而发出微不可闻冤魂哭嚎的森白骨钉,凭借一股源自生命最本源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惨烈决绝——抓住了!
“呃啊——破!!!”
一声凝聚无尽痛楚、无尽反抗、无尽释放的嘶吼,仿佛从即将碾碎的胸腔深处,带着浓烈血腥铁锈气狂飙而出。
吼声中,那枚紧握在染满黑血煞液、痉挛颤抖的手中的三寸血泪骨钉,被他用尽灵魂燃烧的所有力量,对准自己,更准确地说,是对准那正疯狂冲击识海、试图夺取控制权的莫黎凶魂核心寄居点——眉心,狠狠刺了下去!
“噗嗤——!”
那声音沉闷如同撕裂蒙皮朽鼓,粘稠如同刺破浸满污血的油布。
骨钉尖端,那凝聚了梁少平毕生追寻真相不屈执念的惨白骨尖,沾染着崔夜灼热煞血心头的暗红血纹,在刺入眉心皮肤下寸许的瞬间。
“嗡——!!!!”,一股无法言喻、混合了浩然不屈意志与极致煞气诅咒的狂暴破煞咒力,如同压抑万载的冥河决堤,沿着骨钉刺入的通道轰然灌入崔夜的头颅深处,直接轰入盘踞其中、正狰狞撕扯的聂莫黎凶魂本体!
“啊——!!!!!”
莫黎凶魂发出一声真正如同架在九幽业火上炙烤魂灵的凄厉尖啸,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惧、被同源之力撕裂的痛苦以及万载谋划尽付东流的绝望怨毒。
破煞之力无分敌我,如净化一切邪祟的白色雷霆,又似啃噬魂魄本源的亿万毒蚁。
崔夜自身意识如同脆弱薄冰,瞬间被冲击得四分五裂。眼前刺目白光,听觉丧失,只剩尖锐耳鸣和骨碎般的痛楚。
然而,在这毁灭性冲击风暴中央,聂莫黎的凶魂核心首当其冲。被这股源自葬尊本源煞气、被梁少平执念加持、被祝小红破煞意志引导的三重合流之力,如同被亿万道无形锁链瞬间捆缚、压缩、绞杀!
莫黎尖啸声被掐断。
她那由怨气凝聚、在崔夜识海中狰狞扭曲的虚影,在白光雷霆中剧烈抽搐、萎缩、淡化。
狂暴的破煞咒力并未停歇。
它找到宣泄渠道,顺着崔夜眉心骨钉刺入的因果之线,顺着那植入崔夜灵魂深处、此刻因莫黎凶魂核心受创而剧烈波动的葬尊煞种烙印,无视空间阻碍,如同奔涌地火循着地脉,瞬间反向轰击回其源头——那根在葬尊巨爪威压下、支撑整个葬尊腐朽金身的、正喷涌污秽黑油的邪骨界碑,葬尊的不化之脊椎!
轰隆——!!!!
一声比地穴崩裂、界碑喷油更加震耳欲聋、仿佛天穹断裂的恐怖巨响猛地炸开。
那丈许高、苍青色的、布满脊椎骨节纹理的界碑,其爬满的裂纹在破煞咒力透过“引煞之途”的反噬冲击下,瞬间扩大、蔓延、交织。如同被亿万把无形巨锤从内部狠狠砸击,“咔嚓!咔嚓!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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