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
苏黎撕心裂肺的嘶吼,被一道炸开的紫雷劈得粉碎!七年的积郁与直面祖父遗骸的剧痛在暴雨中汹涌咆哮。他如扑火飞蛾般,手脚并用地在泥石流里亡命爬行,扑向深嵌岩骨的祖父残骸!
“给老子停下!”小唐嘶声狂吼。泥浆糊了他半张脸,仅露出的那只眼中血丝爆裂!他再次如困兽扑出,在泥水中死死箍住苏黎腰腹,指甲几乎嵌进皮肉:“过去就是死!”
“滚开!”苏黎双目赤红,疯狂扭动。左手向后猛挥,拳头狠狠砸在小唐肩胛骨上,发出闷响!小唐闷哼一声,臂骨剧痛发麻,却丝毫未松!
两人在浑浊泥浆洪流中激烈翻滚挣扎,每一次都溅起大片污浊泥浪。冰冷的雨裹挟碎石草根,劈头盖脸抽下。
祭坛方向传来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闷响,大半被暴雨山洪咆哮掩盖。环形白骨祭坛在泥水冲刷下,如同巨兽裸露的牙床。嵌在岩壁深处的尸体被持续崩落的石块挤压,发出心悸的断裂声。爷爷挂着相机的躯体在雨幕泥流中越发模糊,仿佛正被吃人的山崖与枯骨一点点吞噬。
“噗通!”
两人终于力竭,被大泥浪掀翻在地,滚做一团。小唐后背重重撞上砾石,痛得眼前发黑,箍着苏黎的手终松动。
“咳咳!”苏黎呛咳泥水,趁机挣脱,踉跄起身扑向祭坛,却被泥水下的裂缝绊倒,重重栽倒!冰冷泥汤灌入鼻孔,窒息的恐惧暂时压下焚心悲怒。
就在这时——
一声截然不同的尖锐破音,撕裂暴雨雷鸣!像绣花针扎破鼓膜!
不是低沉嗡鸣,而是“嘤——!!!”
音调拔高、尖锐、扭曲!如同鬼魅在极深之处尖啸!来自土台中央的陈招娣!
她腰带上几枚玄黑卵铃摇动到了极限,腔体裂纹密布!但尖啸的核心……是她脸上的青铜面具!
面具内部似有无形空洞灌满风,又像沉溺千年的女鬼骤然苏醒,从喉骨挤出非人尖鸣!带着奇异颤音,蕴含无法抗拒的魅惑节奏!
“嘤——嘤嘤嘤……嘤……”
铃声钻脑!面具尖叫!陈招娣被五股恶力撕扯的僵硬身体猛一震!无形控制瞬间瓦解!她如断线风筝,直挺挺后跌砸在泥泞土台上,溅起泥点!腰间铜铃撞击下哑了几枚。
面具下的“嘤嘤”怪响未停!反而更密集、缠绵!如同湿滑冰冷的蛛丝,悄无声息地编织成网,精准黏附到刚挣扎爬起的小唐身上!
小唐刚抹去脸上泥浆,眼还未彻底睁开。
那缠魂噬魄的魔音骤然灌入!他身体如被无形冰锥贯透后颈!触电般筛糠剧颤!
下一秒,所有挣扎、警惕、眼底残留的血腥愤怒,瞬间如潮水退去——只余一片空洞!死寂的空洞!
他双眼直勾勾望向滂沱暴雨中远处某个方向——镇煞台废墟后方那片陡峭模糊的山壁!锐利的眸子里,眼白漫上浑浊奶膜,瞳孔彻底失焦,只余两点茫然黑。
口水混合雨水泥浆,不受控地从他微张的嘴角淌下。脸上却缓缓浮现诡异痴傻笑容——嘴角上牵露出黄牙,脸颊僵硬如石膏。仿佛在泥水中见到了绝世美景。
他不再理会苏黎,不再看白骨祭坛。
小唐梦游般深一脚浅一脚,毫无防备地踩进泥水深坑,朝着那山壁方向,一步,一步,踏着滑腻山坡,往更深更高的黑暗走去!
前方不到百米,是山坡尽头。再往前,便是垂直深不见底的万丈断崖!崖下,咆哮的山洪浊流翻滚!
“小唐——!!!”苏黎刚从泥水中撑起半个身子,吼声带着惊骇颤音!他猛扑过去,泥手狠狠抓住小唐裤腿!五指如钩死攥!
小唐身体一顿,毫无知觉。潜藏的凶悍蛮力爆发!腰胯猛拧!
“啊!”苏黎只觉一股山崩巨力传来,指骨剧痛!手臂被狠狠甩脱,再次掀翻在冰冷泥浆里!
小唐脸上痴笑更盛,像迫不及待赴约的傻子。脚步甚至加快,踢踏泥水,离那道悬崖边缘越来越近!狂风暴雨抽打,他毫无反应。
高岩上,暴雨冲刷着村长陈满仓赤裸的右臂。紫黑鬼臂上的青筋纹路在雨水下更显狰狞,如细小魔爪扎根血肉。当小唐痴醉走向悬崖时,陈满仓深陷眼窝里的眼睛骤然亮了一下!不是惊急,而是一种极深、极冷、一闪而逝的……喜色!如同饿狼嗅到陷阱活物的气息!
他甚至极其轻微、不易察觉地……向前倾了一下壮硕身体!那只带着狰狞鬼面胎记的右臂,粗壮手指无意识地……对着小唐踉跄远去的背影……轻轻向前戳了戳!
仿佛在催促:快些,再快些!跳下去!
这细微动作如毒刺扎入苏黎眼角余光!冰冷电流瞬间窜遍全身!这老狗……要小唐的命!
死亡的冰冷恐惧吞噬了为祖父而生的剧痛,只留下求生本能和对小唐的焦灼!小唐一只脚踏上悬崖边缘松软的乱石!碎石泥土簌簌滑落深谷,瞬间被咆哮山洪吞没!
黑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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