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角落里,一个拎着铁扳手、穿着油污工装监工服的模糊侧影冷漠站着,手里似乎还捏着一把油腻的黄铜钥匙……老蔫·光字拾叁的临终。
第二幕:幽深矿洞内,一根巨大的腐朽坑木支柱被汹涌的地下水冲垮。
浑浊刺骨的黑水如同恶龙咆哮,瞬间淹没一个试图用身体顶住支柱的矮壮青年。那青年被洪水淹没最后一瞬回头的面容惊恐绝望,与铁链上挂着“光字贰拾玖”工牌的爷爷面孔一模一样。
角落阴影里,同先前那个拎着扳手监工的模糊侧影,似乎在不紧不慢地记录什么……栓柱·光字贰拾玖的死劫。
……
一幕幕!每一幅扭曲蠕动的光影画面都对应着一个铁链辫子鬼工牌的编号,放映着刘氏先祖在光字井下惨死的瞬间。
画面核心角落,永远有那个拎着扳手、穿着油污工装、如同幽灵般冷漠记录的模糊监工侧影存在。
而最后一幕,更是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刘三儿的视网膜上。
地点正是之前昭和矿工幻境中那塌方的矿洞泄水口。巨大的水压轰鸣。
冰冷刺骨的浊流已经淹没至大腿。三个穿着破旧工装、脸上满是煤灰油污、被巨大恐惧彻底摧毁的矿工惊恐地抬头,眼神是极致的祈求。
在他们身后更深浊水里,隐约可见更多的矿工身影在绝望翻滚挣扎。数量……远超正常。
而在画面最前方,一个同样穿着监工破皮袄、腰上同样别着把沾血黄铜钥匙、手里却死死攥着一把粗大铁索的壮硕中年男人背影狰狞矗立。
他背对着三个矿工绝望的哀求,正将沉重的铁索挂在泄水洞口的巨大闸门绞盘链环上。
是背影。但那身形轮廓!那绝望矿工眼神聚焦的角度!那腰间斜插的黄铜钥匙形状!
正是那个拎着扳手、记录先祖惨死的幽灵监工——刘满囤。他的爹!
画面中,刘满囤的背影极其突兀地猛地转过身来。脸上不再是麻木,而是被疯狂、恐惧和某种邪性扭曲得如同妖魔。他似乎对着镜头咆哮着什么,嘴唇无声开合。
同时,那握在闸门绞盘铁环上、戴着肮脏劳保手套的右手——那只右手正死死抓着一个东西。
一把暗黄泛赭红、梳齿稀疏与细密交织的——牛角梳。梳背根部靠近握持处,那几道深刻的阳文篆刻“光字零柒”字迹在光影闪烁中清晰如同血刻!
噗嗤!
一蓬粘稠滚烫、混杂着煤渣的暗红液体猛地从刘三儿口中狂喷而出,喷溅在他胸前翻腾的污浊泥浆表面。殷红的血点如同凄厉的控诉,在惨白光束下触目惊心。
巨大的悲痛、无以复加的背叛感、被命运戏弄的狂怒瞬间冲垮了他最后的堤坝。
爹!果然是爹!不光是先祖,连那九十九个被活祭的矿工……都是他亲手锁住了逃生的闸门?!还握着那把属于他自己的“光字零柒”牛角梳?!
那光影中的刘满囤对着虚空咆哮完最后一句,猛地拧动绞盘上的黄铜锁。
画面定格!
随即光影剧烈扭曲、碎裂,如同信号中断的雪屏。最后一点残影消失,九个辫子鬼工牌的光影幕布同时熄灭。只留下刘三儿胸前辫子鬼工牌散发出的惨绿幽光,在惨白光束下忽明忽暗,映着他惨白扭曲的脸。
那巨大金属躯干腔体深处,涡轮轰鸣瞬间拔高到刺穿耳膜的尖啸。猩红的眼瞳几乎要滴下血来。那巨大的肋排金属算盘猛地向下一沉。
那九颗仍在骨档上疯狂摩擦旋转的巨珠同时对准了刘三儿,每一颗珠内都疯狂翻腾起沸腾的硫磺绿液和浓稠黑油。致命的光束正在凝聚。
就在这时!
刘三儿胸前淤泥下透出的那点青花瓷罐散发的粘稠暗红光芒猛地爆亮,如同心脏骤燃的地核。
血旗袍女鬼被算盘激怒爆发的怨念,与刘三儿自身血脉中沸腾的祖孽血债共鸣共振。那股源自血亲最深处的冰寒死气瞬间引爆。
轰!!
暗红如熔浆的冰冷怨煞炸力并非朝上,而是狠狠冲击淤泥下方。巨大的反冲力将他蜷缩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猛地从粘稠泥沼中向上拔高了半尺。
他口鼻瞬间脱离淤泥包裹,本能地疯狂吸气。混杂着硫磺恶臭的空气如同滚烫的刀子捅进肺里。
就是此刻!
身体短暂的浮空。胸腔极度扩张。左肋下方那三处早已被算盘凝珠、如同活剐般的撕裂伤口处的剧痛、麻木、灼烧感,在血脉怨煞的共振下被刺激到极限。那痛楚如同烧红的铁钻狠狠拧动断裂的骨头。
一个近乎本能的、癫狂的念头如同最后的火星点爆了汽油桶。
不是算我吗?!不是要凝我的魂珠吗?!先给你们!
一股暴虐凶戾之气轰然冲垮所有懦弱。刘三儿在身体浮空停滞的这微秒刹那,发出一声撕裂喉咙、混合着滔天悲愤与极端剧痛的野兽般的咆哮。
他双臂猛地交叉后折。在身体上升势竭即将再次沉入淤泥的瞬间,左手如电,五指呈爪,掌心带着淤泥恶臭,运起周身残存的所有力气——不!是那与血旗袍女鬼共鸣爆发的冰冷死气——裹挟着他自身的狂暴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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