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可坐以待毙!
疯僧尉迟是唯一能点破“安西墓”、“昆仑玉”、“彩俑”诡秘的关键!必须找到他!
柳执中也在找,足证此和尚身藏其欲探之物!万不能落入柳执中手!
天色渐晚,浑天监内灯火燃起。
张九郎瞅准一吏目持签外出的时机,借口内急,匆匆告假溜出。
他未敢归家,只在城中七拐八绕,趁暮色四合、华灯初上的光影迷离,一头扎入城南祆寺废墟。
昨日尉迟疯僧即在此消失。
此地白日荒芜瘆人,夜里漆黑一片,风过断垣残壁,呜咽如鬼泣。
张九郎深一脚浅一脚于瓦砾堆搜寻,手握半截钉木棍壮胆。
他小心翼翼摸向昨日坍塌形成的石洞口。
临近洞口,那股浓烈刺鼻的怪味再次飘来——腐烂油脂、浓烈檀香中,掺杂着某种劣质肉食烧糊的焦臭!
他心头骤沉,猛冲至黑黢黢的洞口前。
眼前的景象令他倒吸冷气!
一堆尚冒丝丝呛人蓝烟的余烬堆在那里!
火堆旁,散落几根啃净的禽骨、半只焦黑干瘪的鞋!还有几缕燃烧残存的粗布碎条——颜色质地,正是昨日疯胡僧尉迟身上烂袍一角!
有人来过!在此生火、进食、焚烧!
张九郎心脏狂跳,伏低身子警惕四望。废墟唯有风声。
他小心拨开洞口朽木,向内窥探。
石洞不深,借余烬微光与残存天光,可见内里垒作睡榻的石块空空如也!只余凌乱干草。
尉迟不在此!而探手火堆边缘,余温尚烫!
离去绝未逾半个时辰!
寒意瞬间窜遍全身!柳执中的人!他们动作竟如此之快?!
张九郎如惊猫般缩身疾退,将自己紧贴在冰冷刺骨、残存壁画的石墙暗影中,屏息凝神。
约莫一炷香后——
两串极轻却异常沉稳的脚步声,鬼魅般踏过瓦砾碎石,停在将熄的火堆旁!
夜色浓稠。
张九郎借高处裂隙透下的微弱月光,辨出那是两个身着普通市民服饰的男子:一个高瘦,一个矮墩敦实。
但二人腰间,俱系一根毫不起眼的靛蓝色粗麻布腰带!
腰带侧面,赫然用银丝线绣着微小月光下偶泛寒芒的图案——圆环嵌套三角,中心一点!
浑天监星象标记!
此二人确是柳执中爪牙!
冰冷的恐惧扼住张九郎咽喉。
高瘦汉子蹲身翻检余烬,鼻翼翕动:
“…味道不对。除去老胡儿那股骚腥,还有生人气血炙烤之味…那和尚嗜吃,未必食人肉?”
矮墩汉子嗓音如砂砾摩擦: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能烧的烧了,剩的骨渣破布敲碎埋坑。不管疯否,知事太多,又是个没根的胡儿…柳大人有令:宁错杀,不放过。”
他顿了顿,语带烦躁:
“线索算断透了。那几个龟兹商人嘴比石头硬,康瘸子的黑市窝点昨夜刚被血洗,如今波斯邸风声鹤唳…妈的,那‘鬼门’究竟开在何处……”
“噤声!”高瘦汉子厉声打断,警惕扫视周遭黑暗。
矮墩汉子立刻收声。
二人目光疾速交汇,如融入夜色的幽灵,瞬隐于瓦砾暗影。
废墟重归呜咽风声与死寂。
张九郎紧贴冰冷石壁,浑身血液似已凝固。冷汗浸润的后衫冰冷刺骨。
“灭口…宁错杀,不放过…”
矮墩汉子冰冷的话与柳执中和煦的面孔在脑海交替闪现!
尉迟凶多吉少!那他张九郎呢?是否就是一个知晓秘辛、尚存价值的工具?一旦价值榨尽…那结局便在等候!
还有话尾提及的“鬼门”?又是何等鬼物?!
他目光扫过洞口灰烬。
对方提到“龟兹商人嘴硬”、“康瘸子”、“黑市”。
康瘸子!疯僧尉迟在鬼市门前片刻清明的警告骤响:“鬼市…吃人不吐骨!只看,别问!找康瘸子!”
对!黑市!妖玉!这“康瘸子”极可能是妖玉流通的关键掮客!
一股绝境中的狠厉自心底腾起!
不能等死!柳执中逼他入浑天监,欲拴其为探路之犬。
如今和尚被“料理”,唯一的生路,恐怕就系于同样被追查的神秘“康瘸子”与那虚无缥缈的“鬼市”之上!
他缓缓吸气。
小心翼翼挪步,避开爪牙离向,借断垣暗影如鼠潜行。
临离洞口前,他探出颤抖的手指,飞速拨开余温尚存的灰烬摸索——
指尖触到一块未燃透、边缘焦黑却质地冰冷细腻的小玉屑!
它更为细腻沉重,蕴含难言的冰凉!正是与粟特商人手中“妖玉”相似的昆仑玉碎片!
他不敢停留,将那枚滚烫冰冷同存、蕴满不祥诅咒的玉屑紧攥掌心,头也不回地扎进了长安城更深的夜色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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