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长江在此与汉水交汇,水势浩荡。夏口城雄踞于江北高地,背靠大江,俯瞰汉水,城墙高厚,垛口森然,城楼上北齐的黑色旗帜在江风中猎猎作响。作为拱卫武昌的重要屏障,此城驻有重兵,守备森严。
白袍军刚刚在城西数里外勒住奔雷般的马蹄,列开阵势,烟尘尚未落定。夏口那沉重的城门竟轰然洞开!
“呜——呜——呜——”苍凉的号角声撕裂清晨的宁静。
蹄声如潮!一支庞大的骑兵洪流,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水,从城门内汹涌而出!甲胄鲜明,刀枪如林,当先一杆大纛上书“齐”字,旗下簇拥着数员顶盔贯甲的齐军骁将。这支骑兵人数足有五千之众,远多于陈平凡的白袍军!他们显然蓄势已久,甫一出城便迅速展开,形成巨大的半月形冲击阵势,带着碾压一切的威势,朝着立足未稳的白袍军汹涌扑来!沉重的马蹄踏得大地都在呻吟。
为首一员齐将,身披华丽的山文铠,手持长槊,冲出阵前,声如洪钟,满是轻蔑与挑衅:
“呔!对面南蛮听着!吾乃大齐郢州镇将麾下先锋,骁骑尉宇文烈!尔等区区数千残兵,妄称白袍,装神弄鬼,欺世盗名!竟敢犯我大齐疆界!识相的,速速下马受缚,本将军或可饶尔等狗命!如若不然……”他长槊遥指白袍军阵,发出一阵狂笑,“定叫尔等粉身碎骨,尸骨无存!那什么狗屁佛子,正好抓来献给慕容将军当个……”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在阵前回荡。
白袍军阵中一片肃杀,唯有战马不安地打着响鼻。士兵们紧握刀枪,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阵前那杆猩红的“陈”字帅旗下。
陈平凡端坐于黑色战马之上,一身素白战袍纤尘不染,与身后肃杀的军阵形成鲜明对比。他面容平静,仿佛对面五千铁骑的咆哮与那先锋官的辱骂只是拂面微风。他缓缓抬起右手,动作从容不迫,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只见他左手在袖中一探,竟拈出一张明黄色的符纸!右手并指如剑,在空中虚划几下,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不高,却诡异地压过了对面数千人的喧嚣,清晰地传入两军阵前每一个竖起耳朵的人耳中: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敕令:五方蛮兵,速速退散!疾!”
最后一个“疾”字出口,陈平凡右手剑指猛地朝那张黄符一指!
“噗”的一声轻响,那黄符竟无火自燃!橘黄色的火苗瞬间窜起,在清晨的微风中跳跃,映照着陈平凡那张年轻却宝相庄严的脸!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无论是狂怒叫嚣的宇文烈,还是他身后气势汹汹的五千齐骑,抑或是陈平凡身后屏息凝神的白袍将士,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团在少年将军指尖跳跃燃烧的诡异火焰牢牢攫住!一种源自古老血脉的、对未知力量的深深敬畏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宇文烈张着嘴,后面辱骂的话语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就在这万籁俱寂、心神俱夺的刹那!
齐军冲击阵型的侧翼后方,那片看似无人的稀疏树林边缘,如同鬼魅般骤然站起五六个魁梧的身影!正是典虎和他精心挑选、臂力最强的五名陈家部曲!他们藏身于此已久,此刻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陈平凡那神乎其神的“法术”吸引,猛地发力!
“嘿——!”低沉的怒吼声中,六人手臂肌肉坟起,如同投石机般,将手中早已点燃引信、嗤嗤冒着白烟的数十个黑乎乎的铁疙瘩,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齐军骑兵最为密集的中后部区域,狠狠投掷过去!
那铁疙瘩在空中划出低矮的抛物线,带着死亡的尖啸!
宇文烈和他身边的亲兵最先反应过来,但已经太迟了!他只来得及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嘶吼出半句:“小心……”
“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密集的恐怖爆炸,如同天罚般在齐军骑兵群中轰然绽放!震耳欲聋的巨响连成一片,仿佛大地都在崩裂!炽烈的火球伴随着浓黑的硝烟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数十丈方圆!无数破碎的肢体、断裂的兵刃、燃烧的甲胄碎片,如同暴雨般向四周激射!狂暴的冲击波将战马掀翻,将骑士撕碎!惨绝人寰的哀嚎瞬间压过了一切!
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地狱降临!
五千齐军引以为傲的冲击阵型,在这来自异世的毁灭性打击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玩具!前一刻还气势汹汹的钢铁洪流,瞬间变成了修罗屠场!未被爆炸直接波及的战马也彻底惊了,嘶鸣着,疯狂地尥蹶子,将背上的骑士甩落,然后不管不顾地四处冲撞践踏!
“天雷!真是天雷啊!”
“雷神发怒了!快跑啊!”
“佛子!白袍佛子饶命!”
崩溃!彻底的、雪崩式的崩溃!幸存的齐军魂飞魄散,肝胆俱裂,哪里还有半分战意?宇文烈被一匹惊马撞翻在地,头盔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满脸血污,他挣扎着爬起来,看到的只有无数双充满无尽恐惧、只顾着逃命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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