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八月的云中草原飘起初雪,完颜突合速的“灭宋铁壁”阵正沿着长城布防。
我站在得胜口的烽火台上,看着敌方二十万大军如黑云压境,却注意到他们的粮草车辙印比战阵更密——金世宗急于南下,却忘了草原的霜降,比汉人的刀剑更懂时机。
“大人,漠北的鞑靼部派来使者,”王忠义捧着染着霜花的羊皮卷,“他们愿借道黑戈壁,前提是咱们能帮他们夺回被金人抢走的‘苍狼图腾’。”
我摸着卷上的狼首纹,忽然想起前世在《蒙古秘史》里读过的记载:鞑靼与女真世仇,正是可利用的“铁壁”裂缝。
“耿大帅,”我转身指向沙盘上的黑戈壁,“劳您带三万弟兄伪装成鞑靼商队,护送‘苍狼图腾’回漠北——途中在狼居胥山埋下咱们改良的‘震天雷’,引金人追击。”
又将祖父的残印递给李秀才,“你持此印去辽东,联络渤海遗民,让他们在鸭绿江边佯攻,分散金人东路军。”
完颜突合速的探马果然在三日后发现“鞑靼商队”,他的“铁壁阵”分出五万骑兵追击,却不知耿京早已在狼居胥山布下天罗地网。
当第一声炮响炸开雪谷,震天雷的火光映红了金人军旗,我带着十万北府军,从居庸关直插云中腹地——那里屯着金人七成的战马。
“报!金军战马染了‘蹄疫’!”探马浑身是雪,眼中却燃着狂喜,“正是咱们半月前让牧民‘不小心’流传的马瘟,现在金人骑兵只能徒步迎战!”
我抚过帅案上的《马经》残页,这招“疲敌于马”,正是从祖父当年在济南清点马税时学的——金人重骑兵,最怕无马之困。
霜降前夜,北府军抵达会宁府百里外的白城子。
我站在结冰的胡卢河前,看着对岸金人的“黄龙旗”在风雪中飘摇,忽然解下“靖康”佩刀,刀刃插入冰层——冰面下,早有渤海遗民凿开的暗河,正将火油引向金人粮草大营。
“点火!”随着令旗挥落,三百支火箭同时升空,胡卢河的冰层下腾起蓝色火焰,顺着草垛迅速蔓延。
完颜突合速的怒吼混着马嘶传来,他终于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铁壁阵”,在汉人的“火攻”与“马瘟”面前,不过是层薄冰。
“突合速,你可知为何鞑靼人肯借道?”我拍马踏过燃烧的浮冰,钩镰枪挑开他的铁面甲,“因为他们的老族长,至今戴着我送的飞虎纹银镯——上面刻着‘共灭女真’。”
他瞪着我胸前的宋瓷碎片,那是从幽州城墙上取下的,此刻正映着会宁府的火光。
子夜时分,会宁府的城门突然洞开,涌出的不是金兵,而是举着火把的汉人百姓。
他们哭着拽住我们的马缰:“辛将军,徽钦二帝的梓宫,就在城内的乾元殿!”
我握紧“靖康”佩刀,刀鞘上的双龙纹突然发烫——那是与徽钦二帝随身玉佩同源的雕纹。
乾元殿的铜锁被神臂弓射断时,我看见殿内供奉着金人的“狼主”神像,神像脚下,正是覆盖着黄绫的两座梓宫。
李秀才颤抖着揭开黄绫,露出里面褪色的宋锦龙袍,袍角绣着的祥龙纹,与我手中佩刀的纹路严丝合缝。
“恭迎二帝归宋。”我带头跪下,身后十万弟兄同时叩首,铠甲撞击地面的声音,盖过了金人最后的号角。
完颜突合速的亲卫冲进来时,看见的是汉人士兵抬起梓宫的背影,每具梓宫上都插着飞虎军旗,旗角扫过金人神像的头颅,将其扫落在地。
黎明前,会宁府的“大金”匾额被摘下,换上了我亲手写的“靖宋”木匾。
耿京拎着金世宗的佩剑闯入殿中,剑鞘上刻着“收中原”三字——正是当年徽宗皇帝的笔迹。
“稼轩,金世宗带着残兵往混同江逃了,”他踢开狼主神像的断臂,“咱们追不追?”
我摸着梓宫上的龙纹,忽然想起前世在临安见过的《清明上河图》,画中百姓的笑脸,不该再被金人铁蹄碾碎。
“传令下去,”我抽出祖父的残印,按在新制的“宋皇诏曰”上,“分兵三路:一路护送二帝梓宫南下,一路追击金世宗,一路——”
目光扫过会宁府的宫殿群,“拆了金人的龙兴殿,用这些木料,给漠北的鞑靼人建马场。”
三日后,混同江畔传来捷报:完颜突合速被牛通的湖北义军生擒,金世宗的佩剑“收中原”被悬挂在会宁府城门。
我站在女真发源地的高岗上,看着北府军将士将“靖康”佩刀插入长白山巅,刀刃上凝结的霜花,恰似徽钦二帝当年未流的泪。
捷报传回临安那日,正是重阳。
宋孝宗亲率百官到城南迎接二帝梓宫,朱雀街的百姓举着飞虎旗,喊着“辛帅归”的呼声震天动地。
我解下染血的铠甲,里面穿着的,仍是那件绣着“尽忠报国”的旧衣——从济南到会宁,它见证了汉人铁血的重生。
李秀才捧着新印的《铁血报》跑来,头版画着飞虎旗插在金朝上京的插画,配文是我的新词《贺新郎·复会宁》:“抬望眼,黄龙已破,靖康耻雪。胡马北归无去路,万里江山重列……”
他眼中闪着泪光,因为知道,这个在历史中“醉里挑灯看剑”的将军,终于让词中的壮怀,变成了眼前的现实。
冬至前夜,我回到济南老宅的演武场。
祖父的幕僚已在石桌上摆好《武经总要》与残印,月光下,当年的少年长剑,此刻变成了鞘上刻满战功的“靖康”刀。
忽然听见墙外传来童谣,孩子们唱着新学的《破阵子》,调子正是当年梁山泊的渔歌:“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我摸着剑柄上的“杀贼”刻痕,忽然笑了。
前世在北固亭没能喊出的“杀贼”,在这一世的会宁府城头,早已化作千万汉人的怒吼。
当雪花落在“靖宋”匾额上,我知道,属于辛弃疾的传奇,不再是词中的遗憾,而是青史上,永不褪色的铁血篇章。(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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