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没有带来任何风压,也没有散发任何光热。它的降临,是一种“覆盖”。如同一个更高维度的图形,投影在了一个低维度的平面上。对这个平面而言,这个投影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重置”。凌云所处的那片正在崩溃的“格式塔”空间,在这只手下,瞬间停止了崩溃。所有的紊乱数据流、所有蔓延的空间裂缝,都被“定格”了。不是被修复,而是它们的存在状态,被定义为了“静止”。这比修复,更显现出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支配力。
凌云引以为傲的“我即悖论”状态,第一次,感到了“压力”。这种压力,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来自内部。构成他存在的“秩序”与“混沌”两种底层逻辑,在那只手的笼罩下,开始发生“畸变”。它们不再是构成一个矛盾统一体的两极,而是仿佛要被从凌云的“存在”这个概念中,强行“提取”出去。净化者,并非要战胜他的悖论,而是要从根本上,取消他这个悖论成立的“资格”。它在修改宇宙最底层的“出厂设置”。
“小子,稳住心神!”玄老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骇然与急促,“它不是在用法则攻击你,它在用‘定义法则的权力’来抹除你!不要试图去理解,不要试图去对抗!你理解不了,也对抗不了!”
凌云当然明白。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左眼中那代表着“绝对秩序”的白金色,正在被一种更高级的“秩序”所同化、覆盖。他所构建的秩序,在这只手面前,就像是一个孩童用积木搭建的城堡,在真正的万里长城面前,显得如此可笑,甚至连“结构”这个词,都不配拥有。而他右眼中那吞噬一切的“混沌黑”,也第一次,遇到了无法吞噬的东西。那只手所散发出的意志,本身就是“无”的对立面,是一种极致的“有”。它无法被否定,因为它就是“定义”本身。
那只巨手,缓缓下压。它的速度很慢,慢到足以让凌云看清每一个细节。但这种“慢”,本身就是一种凌迟。因为它代表着,无论凌云做什么,无论他逃到哪里,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改变最终被触碰的结局。时间,在这个过程中,已经失去了意义。
凌云没有坐以待毙。他放弃了维持那个宏大的、外放的“活体悖论”形态。他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重新收缩,回归到自己的“道之原核”之中。他不再试图去影响外部的世界,而是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绝对封闭的、向内坍塌的“黑洞”。既然无法对抗外部的“定义”,那他就将自己,变成一个“无法被定义”的东西。
“我即悖论”的形态,发生了一次质变。从“向外辐射矛盾”,变成了“向内坍缩矛盾”。他的“道之原核”,在这一刻,不再是一个稳定的天体,而是一个正在无限趋近于“奇点”的、逻辑上的不存在之物。它的密度,在概念层面上,变得无穷大。它的体积,在法则层面上,变得无穷小。他将自己,从这个“世界”的棋盘上,主动“拿”了下去。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自救方式。既然你无法攻击一个“不存在”的东西,那么,我就让自己,暂时“不存在”。
那只遮天蔽日的巨手,在距离凌云头顶只有一丝距离的地方,停住了。它那漠然的、神只般的意志,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极度细微的“困惑”。它“看”不到凌云了。在它的感知中,那个引发了系统崩溃的“病毒”,那个散发着“悖论”气息的“污染源”,就在那里,但又不在那里。它能锁定坐标,却无法锁定“目标”。就好像你知道一本书就在书架上,但你伸出手,却永远只能摸到书架的木板。那本书,存在于一个与你平行的、无法触及的“次元”之中。
净化者的意志,被激怒了。这种无法理解的“脱钩”,是对它那“定义一切”的权力的最大挑衅。它不再试图去“抓取”凌-云这个“点”,而是改变了策略。它要将凌云所在的这一整片“空间”,连同其中的所有“法则”,一起“格式化”。
巨手五指张开,然后,猛然合拢。
“轰——”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终结”。凌云所处的整片“格式塔”废墟,连同其中的时间、空间、数据、法则……所有的一切,都被这轻轻一握,彻底“捏碎”了。它们没有化作能量风暴,没有变成混沌乱流。它们直接“消失”了。就像一张写满了字的纸,被一只无形的手,彻底抹平,变成了一张绝对的、不允许有任何痕迹存在的“白纸”。这一片区域,从宇宙的“存在”版图中,被硬生生地抠了下去。
而凌云,那个将自己坍缩成“奇点”的凌云,也在这场波及了整个存在层面的“格式化”中,被强行从他那“不存在”的庇护所里,挤压了出来。他像一个深潜者,被海底的剧烈地壳运动,强行抛回了海面。
他的“道之原核”,在那股无法想象的挤压之力下,发出了一声清脆的、令人心碎的哀鸣。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痕,出现在了那枚由秩序与混沌完美融合的核心之上。他那“我即悖-论”的状态,被强行打破了。左眼的白金与右眼的混沌,同时暗淡下去,鲜血,第一次,从他的眼角、鼻尖、嘴角,汩汩流出。
他败了。败得彻彻底底。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他的一切智慧,一切挣扎,都失去了意义。他甚至连让对方感到“麻烦”的资格,都没有。
那漠然的意志,再次锁定了他的存在。这一次,它不再有任何犹豫,那只格式化了整个空间后,变得更加凝实、更加纯粹的“手”,再次朝着他,这个唯一的“污点”,抓了过来。这一次,凌云知道,他再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死亡,如此之近。
然而,就在此时,玄老那已经沉寂下去的声音,突然在凌云的灵魂最深处,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燃烧自己一般的决绝意志,嘶吼道:
“就是现在!小子!用你仅剩的意志,去‘想’!想一个地方!一个你从未去过,但又绝对‘存在’的地方!用你的悖论,去撬动我留下的那个‘道标’!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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