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房间的门在身后无声关闭，将赌厅的喧嚣彻底隔绝。
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的血腥味和某种化学试剂的刺鼻气息。
像是有人试图用消毒水掩盖什么，却让真相更加赤裸。
张鹭白的手从我腰间滑下，转而紧紧扣住我的手指。
他的掌心有一层薄汗，却固执地不肯松开。
"呼吸。"
我捏了捏他的手指，"我还活着呢。"
他下颌绷紧，目光扫过房间："这里不对劲。"
房间呈正圆形，墙壁被漆成暗红色，在昏暗的灯光下像凝固的血。
十二张高背椅围成一圈，每张椅子上都坐着人——
或者说，曾经是人。
他们穿着统一的白色病号服，头颅低垂，手腕上连着输液管，暗红色的液体正缓缓注入他们的血管。
"欢迎来到'红房间'。"
机械女声从天花板传来，"本轮赌局，名为'十二门徒'。"
我数了数，十一张椅子上都坐着人，唯独第十二张空着。
"规则很简单。"
女声继续道，"你们需要选择一位'门徒'，注射他体内的药剂。"
"若药剂无害，则获得相应积分；"
"若药剂致命......"
话音未落，第三张椅子上的男人突然抽搐起来。
他的眼球凸出，嘴角溢出白沫，在短短三秒内变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
"就像这样。"
女声愉快地补充。
张鹭白的手指骤然收紧。
我侧头看他，发现他的目光锁定在那些输液袋上——
每个袋子上都印着不同的化学式。
"神经毒素。"
他低声道，"不同浓度，不同组合。"
我眯起眼睛。
这确实像是张鹭白擅长的领域，但赌局设计者显然没打算给我们思考的时间。
"请选择门徒编号，倒计时三十秒开始。"
张鹭白突然松开我的手，大步走向空着的第十二张椅子。
他在椅子前蹲下，手指抚过扶手边缘，然后从地上捡起什么东西——一枚银色的戒指。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那是K的戒指...
准确来说，是与K那枚一模一样的戒指。
"我选十二号。"
张鹭白站起身，声音冷得像冰。
机械女声停顿了两秒："十二号门徒缺席，默认选择者自愿成为替代品。"
椅子突然弹出束缚带，将张鹭白牢牢固定。
输液架自动移来，针头闪着寒光。
"张鹭白！"
我冲过去，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
他静静地看着我，嘴角甚至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没事。"
针头刺入他的静脉时，我闻到了药剂的气味——
苦杏仁味，氰化物。
时间仿佛被拉长。
我盯着张鹭白的瞳孔，看着那漆黑的眸子渐渐涣散。
他的呼吸变得缓慢，胸口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小。
五秒。
十秒。
十五秒。
第二十秒，他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在扶手上敲出一串密码。
摩尔斯电码，他在电影里学会的小把戏。
「... .- ..-. .」
SAFE。
我几乎要笑出声。
这个疯子，在生死关头还在给我发信号。
"十二号门徒存活。"
机械女声宣布，"奖励双倍积分。"
束缚带自动松开，张鹭白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我上前扶住他，手掌贴在他的后背，感受他急促的心跳。
"氰化物解毒剂。"
他靠在我耳边轻声道，呼吸灼热，"我闻出来了......所以提前屏住呼吸，减缓血液循环。"
我掐了一把他的腰："你差点死了。"
"但我们现在有足够的积分了。"
他居然还有心思笑，"而且......"
他的手指滑入我的指缝，与我十指相扣："我知道你会救我。"
我瞪他，却被他拉近。
他的下巴搁在我肩上，呼吸拂过我的颈侧，手臂环住我的腰，力道刚好让我无法挣脱又不会疼痛。
"下一局是什么？"
他问，嘴唇几乎贴上我的耳朵。
房间另一侧的门缓缓打开，露出向下的螺旋楼梯。
"地狱。"我回答。
楼梯似乎没有尽头，每一步都让空气更加潮湿阴冷。
张鹭白走在我前面，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他的西装外套早在红房间就脱掉了，现在只穿着白衬衫，后背被汗水浸透了一片。
"停下。"我突然拉住他。
楼梯转角处有一滩新鲜的血迹，血迹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门上用红漆画着一个倒五芒星，和艾琳娜·吴的手链吊坠一模一样。
张鹭白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血："不到十分钟。"
血迹延伸向铁门下方。
我推开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这是一个圆形地下室，中央放着一张手术台。
台子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银发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我呼吸一滞。
K？
但下一秒，人影转过头——
不是K，而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他的瞳孔是诡异的银灰色，嘴角挂着疯狂的笑意。
"欢迎。"他嘶哑地说，"你们终于来了。"
张鹭白立刻挡在我面前："你是谁？"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向房间另一侧的监控屏幕。
屏幕闪烁几下，突然亮起——
画面里，K被锁在一间玻璃囚室里，他的栗色卷发凌乱地贴在额前，右手三根手指被齐根切断，伤口处缠着绷带。
"Karl......"我低声念出他的名字。
屏幕上的K似乎听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
"殿下......"
他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虚弱却清晰，"别过来......这是个陷阱......"
话音未落，地下室的门突然在我们身后重重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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