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头看张鹭白,发现他的睫毛在阳光下微微颤抖,像是紧张,又像是期待。
"我以前觉得,人生不过是一场精密的手术,每一步都要计算,每一刀都要精准。"
他望着远处的鲸群,喉结滚动了一下,"可是遇见你之后,我才发现,有些事根本不需要逻辑。"
海风突然变得温柔,他的声音混着浪花的轻响,一字一句地撞进我心里。
"比如,我爱你这件事。"
他低头将银链绕在我手腕上,指尖微微发颤,化石贴着我脉搏的位置,冰凉又滚烫。
"裴傲青。"他深吸一口气,嗓音被海风揉得沙哑,"你愿意……"
鲸群突然发出一阵高亢的鸣叫,幼鲸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扑上甲板,打湿了他的裤脚。
他被逗笑了,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抬头时眼底有细碎的光在晃动:"——愿意和我共度余生吗?以人类的身份,以你的方式。"
我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拇指蹭过他微红的眼尾:"张医生,你这是在求婚?"
"嗯。"他捉住我的手腕,低头将唇贴在我掌心,呼吸灼热,"怕你嫌俗气,连花都没带。"
我轻笑,拽着他的衣领迫使他低头,鼻尖相抵的瞬间,海风裹挟着鲸鸣从我们之间穿过。
"我答应你。"我轻声说,"不过……"
笑着往后一仰,背对碧海蓝天坠入水中,溅起的浪花在阳光下宛如碎钻。
张鹭白紧随其后跃下,冰凉海水瞬间吞没所有声响。
水下世界像被施了慢镜头魔法。
张鹭白的白衬衫在水中舒展,如同某种深海生物的半透明羽翼。
他转身向我伸出手,指缝间漏下的阳光将我们的影子投在三十米下的沙床上,交叠成亲密无间的形状。
张鹭白突然拽着我往深处潜去。
在穿过一片珊瑚丛时,有只好奇的幼鲸脱离群体朝我们游来,巨大的尾鳍搅起漩涡般的水流。
他立刻挡在我身前,却被幼鲸用额头轻轻顶了个趔趄。
我趁机揉了一把鲸鱼橡胶似的皮肤,它发出婴儿般的嘤咛,喷出一串银亮气泡。
张鹭白愣住的表情让我笑出更多气泡。
堂堂血族亲王和神经外科医生,居然被未成年鲸鱼调戏了。
幼鲸在我们头顶喷出心形气泡串。
我揪住他衣领迫近,在即将唇齿相触时猛地拽着他往海面冲去。
"哗啦——"
破水而出的瞬间,他呛得眼眶发红,却仍攥着我的手不放。
我把他湿漉漉的脑袋按在肩头,听见他心跳快得像暴风雨中的船帆。
等呼吸平稳了,他忽然从暗袋摸出个绒布盒子。
"本来想嵌在化石里..."他嘟囔着打开盒子,里面是粒血钻。
那是我在凡尔赛宫晚宴上戴过的耳坠,后来随沉船消失在加勒比海。
"抹香鲸会收集发光物体。"
他低头把盒子放在我掌心,"潜水员在巴哈马群岛的鲸落里发现了这个。"
我捏起那颗血钻。
它曾在路易十六的情妇耳垂上闪耀,被革命者的子弹击穿,最后沉入深海等待一头鲸鱼的葬礼。
而此刻它躺在张鹭白掌心,像命运轮回的见证。
"三百年前。"我抿唇忍住笑意,"有个海盗在鲸腹中找到这枚耳坠,用它向心上人求婚。"
他呼吸骤停。
"新娘在婚礼当天用匕首捅穿了他的心脏。"我轻笑着抚摸他后颈,"她说..."
张鹭白突然抬头,睫毛上的水珠坠在我唇上:"说吸血鬼不需要人类脆弱的誓言?"
我的拇指按在他唇上:"她说,下次记得准备两个。"
他瞳孔微微扩大,随即笑得整个人都在抖,惊飞了几只海鸟。
"该我了。"我突然抽手,在他茫然的注视下退后两步。
鲸群在这时发出悠长的低鸣,海水如同被无形的手拨开,
整片海域突然沸腾,成千上万的发光水母从深海浮起,将蔚蓝海水染成梦幻的紫红色。
张鹭白瞪大眼睛,看那些生物自发排列成荆棘与蔷薇的图腾,在我们脚下缓缓旋转。
"血族求婚,要准备三样东西。"
我抚过他惊愕的眉眼,"永生花,荆棘环,和......"
指尖轻点他心口,暗红光芒从蔷薇印记中涌出,在空中凝结成细小的光粒。
它们旋转着组成古老的血族文字,每个笔画都跳动着生命力。
张鹭白屏住呼吸。
那些光纹逐渐收缩,最终在他无名指上缠绕成环。
没有契约约束,没有疼痛烙印,纯粹用血族最珍贵的本源之力编织的誓约。
"最后一个是什么?"他声音哑得不成调。
我笑得灿烂:"心甘情愿的人类。"
鲸群在远处喷出水雾,虹光穿过其中,在我们周身架起无数道微型彩虹。
张鹭白抬起手,看着光戒随角度变换色彩,像道温柔的枷锁。
我低头吻了吻那圈发光的痕迹,"张鹭白,你愿意成为血族亲王永恒的夏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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