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边缘的晶石符文尚未熄灭,幽蓝光柱如针般刺入天际,映得四人影子支离破碎。洛叙白脚下一顿,没有回头,只将灵镜缓缓收回怀中。镜面余温尚存,那道金线在她腕间轻轻跳动,像另一个人的脉搏在低语。
“别追了。”她声音不高,却压下了陌慬玔已出鞘半寸的刀,“他不在这里,他在……我身体里。”
陌慬玔的手僵在刀柄上,指节发白。方才那道虚影消散时,他只觉空气一震,仿佛有东西从天地间被抽走,又悄然塞进了洛叙白的命格里。他不懂玄学,但他懂人——她站得比之前更直,眼神却更深,像是把惊涛骇浪一口吞了下去,再吐出来的全是冷静。
“双魂共契?”楚云深蹲下身,指尖划过沙地,勾勒出祭坛星轨的残影,“命格相连,生死同源。这不是术法,是‘命理嫁接’。”
夙滢从药囊中取出一枚银针,轻轻搭在洛叙白手腕上。针尖微颤,竟泛起一丝黑芒,转瞬又被金线逼退。“魂契已成,血脉共振。若不斩断,你每动一次灵镜,都在唤醒他。”
“那就让他醒。”洛叙白抬手,将灵镜取出,镜面映出她清俊面容,眉心一点朱砂痣如血凝成,“但得由我来定,什么时候醒,醒到什么程度。”
她将镜面翻转,对准沙地。那偏移后的星轨图再度浮现,三处光点熠熠生辉——江南烟雨巷,漠北风雪原,西域葬星谷。原本汇聚于皇城的红光,如今绕道而行,直指那座隐于沙海深处的山谷。
“他们要的不是毁灭。”她指尖点在西域光点上,“是重建。让旧秩序崩塌,新规则降临。九星连珠那一刻,归墟之眼开启,地脉献祭,山河改道,百业重洗——谁掌控了‘重启’,谁就是新世界的执棋人。”
楚云深眸光一凛:“所以三处地脉,缺一不可。江南为‘文枢’,掌天下气运;漠北为‘武源’,控北境兵煞;西域为‘归墟点’,是仪式核心。他们必须在子时三刻前,激活三脉共鸣。”
“可我们只有四个人。”陌慬玔终于收刀,声音低沉,“一人守一地?还是……有人当诱饵?”
话音未落,洛叙白腕间金线骤然一跳,灵镜嗡鸣。她眉头微蹙,却笑了:“他听见了。”
“谁?”夙滢警觉。
“陈衍。”洛叙白抚过镜面,“我的‘前任’,他的‘备份’。他说我是容器,可容器也能反噬主人——只要我不按他的剧本走。”
楚云深凝视奇门盘,盘面符文与灵镜边缘纹路隐隐呼应,仿佛同根同源。他不动声色地将盘面翻转,压入袖底,只道:“敌明我暗,计划可破。但必须抢在‘子时三刻’前,阻断三脉激活。”
“问题是谁去哪。”陌慬玔抱臂而立,“西域最险,江南最诡,漠北最远。总不能靠猜拳决定吧?”
“我有办法。”洛叙白忽然蹲下,指尖沾沙,在地上画出三道符线,“天玄灵镜能预警、能洞察、能召灵物,但它最厉害的,是‘教我思考’。”
她点向江南:“我曾在药王谷学过‘断魂引’,可炼‘断契丹’,阻隔双魂感应。夙滢懂医理,我们联手,能在七日内成丹。”
楚云深点头:“漠北地脉与游牧部落的‘萨满鼓’共振,我携奇门盘前往,可借鼓声扰乱仪式节律,拖延时间。”
陌慬玔咧嘴一笑:“剩下西域,自然是我的。葬星谷?听着就带劲。我带丐帮精锐提前布防,等他们来,送他们一场‘乞丐盛宴’。”
“不行。”洛叙白摇头,“你去江南。”
“啥?”陌慬玔瞪眼,“你让我去煮药?”
“正因你不善此道,才更要你去。”她直视他,“陈衍若感知到我炼丹,必会干扰。你在我身边,就是最强的护法。刀在,他在。”
陌慬玔张了张嘴,终是闷声点头:“行,我护你炼药。但你要答应我——若那金线失控,立刻服丹,绝不硬撑。”
“我答应。”她抬手,与他击掌,“兄弟,这次换我靠你。”
楚云深轻笑:“陌兄护内,我扰外,夙滢辅佐,洛兄主控。三地联动,阻断地脉,护镜破契——这计划,够狠。”
“还不够。”洛叙白忽然将灵镜递向夙滢,“若我失控,你有权毁它。”
夙滢一怔:“这可是君先生所赠……”
“正因是他所赠,我才信你能下得了手。”洛叙白目光坚定,“镜若成祸,宁碎不辱。”
夙滢接过灵镜,指尖微颤。镜面忽地一闪,一道模糊人影掠过——破袍老者,手持拂尘,嘴唇微动,似有叮嘱。她心头一震,却未声张,只将镜收入怀中,低声道:“我若动手,必是你已非你。”
陌慬玔默默从怀中取出一枚铜牌,刻着“兄弟”二字,塞入洛叙白袖中。铜牌边缘磨得发亮,显然贴身携带多年。他没说话,只拍了拍她肩。
洛叙白低头,袖中微沉。她没看铜牌,只道:“明日拂晓,分头行动。江南七日,漠北十日,西域……等我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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