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西市的喧嚣,随着最后一批囚犯被押上囚车,缓缓拉开了帷幕。那震天的欢呼声,经久不息,仿佛要将长安城的天空掀翻。百姓们亲眼见证了皇亲国戚在律法与民意面前低头,那种发自肺腑的认同感与自豪感,化作了对太子李承乾最狂热的崇拜。
李承乾站在高台上,神色平静,台下山呼海啸般的“太子英明”,于他而言,不过是计划成功的必然回响。他摆了摆手,示意房遗爱处理后续事宜,自己则在百骑司校尉的护卫下,悄然离去。
这场审判,是他为新政立下的最坚固的基石。今日之后,再无人敢质疑《大唐国家安全法》的威严,也再无人敢小觑皇家银行背后那股由万民汇聚而成的磅礴伟力。
甘露殿内,烛火通明。
李世民摊开最新一期的《大唐日报》,头版那幅《万民审判图》冲击力十足,画师将百姓的愤怒、家属的悲痛和罪囚的狼狈刻画得入木三分。尤其是那句血红的标题——“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看得他眼角直抽。
“这个逆子,真是一点颜面都不给李家留啊。”李世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语气里有恼火,有无奈,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骄傲。
他想起了自己当年玄武门之变,踏着兄弟的尸骨登基,背负了多少骂名。而承乾,却能用一种阳谋,堂堂正正地将宗室的毒瘤挖掉,还赢得万民拥戴。这手段,比自己高明,也比自己狠。
“陛下,太子殿下求见。”王德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让他滚进来!”李世民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李承乾晃晃悠悠地走进殿内,一屁股坐在李世民对面的软榻上,随手拿起御案上的葡萄就往嘴里塞。“阿耶,忙着呢?报纸好看不?儿臣特意让他们把您的形象画得高大威猛,深明大义。”
李世民眼皮一跳,抓起一本奏疏就扔了过去:“混账东西!你把朕的兄弟、李家的亲王扔到西市让泥腿子审判,还敢在这跟朕嬉皮笑脸?朕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李承乾轻松接住奏疏,撇撇嘴道:“阿耶,话不能这么说。丢脸的是他们,不是李家。再说了,是皇家的脸面重要,还是那一百多条枉死的人命重要?是祖宗的牌位重要,还是千千万万信任我们的百姓重要?这道题,儿臣觉得不难选。”
一句话,直接把李世民噎了回去。
他瞪着这个油盐不进的儿子,半晌,才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你做的,是对的。只是……手段太过激烈,下次……能不能稍微给阿耶留点面子?”
“没问题。”李承乾答应得异常爽快,“下次再有这种事,儿臣提前给您打报告,让您亲自去西市主持,把面子给您赚足了。”
“滚!”李世民气得又想砸东西。
李承乾嘿嘿一笑,这才坐直了身子,神情严肃起来:“阿耶,家里的老鼠打完了,该去会会外面那头饿狼了。”
说着,他将一份奏疏递了过去。
李世民狐疑地接过,打开一看,瞳孔骤然一缩。
当晚,百骑司位于长安城南的一处秘密武库之内,灯火亮如白昼。
房遗爱、长孙冲、程处默、秦怀道等人围在一张巨大的沙盘前,神情凝重。武库中央,堆放着从“织心者”据点缴获来的海量账本与密信,几十名百骑司的文书正在紧张地进行着分类和破解。
“太子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程处默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副巨大的世界地图,上面用朱笔画着一个从拂菻延伸至西域,再渗透进中原的巨大红色网络,头皮一阵发麻。
李承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站在地图前的一个瘦高中年人。此人相貌平平,眼神却锐利如鹰,正是从“枭”组织中反正,被李承乾破格提拔的西域专家,代号“蜃”。
“诸位,”蜃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他指着地图上的红色网络,缓缓开口,“我们之前面对的‘织心者’,以及他所代表的西域胡商联盟,都不过是这个组织的表层。在他们背后,隐藏着一个真正的主人——密特拉神教兄弟会。”
“这个组织以古波斯的拜火教为外衣,数百年来,悄无声息地控制了陆上丝绸之路几乎所有的贸易节点和城邦。他们像水蛭一样,吸取着东西方贸易的每一分利润。他们的财富,足以买下十个大唐的国库。”
长孙冲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要这么多钱做什么?难道只是为了享受?”
“不。”蜃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一丝恐惧,“根据我们破译的最高等级密信,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在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后,发动一场席卷整个大陆的‘圣战’,摧毁所有不信奉他们神明的国度,建立一个政教合一的地上神国。而我们大唐,就是他们计划中,最后也是最肥美的一块猎物。”
此言一出,整个武库内鸦雀无声。众人这才意识到,之前那场惊心动魄的金融战争,不过是对方的一次试探,是冰山露出水面的一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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