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内的火把被穿堂风卷得噼啪作响,赤牙淬毒的骨钉擦着苏岐耳后钉入木柱,震得木屑簌簌落在她肩头。
谢知秋的血透过粗布衣襟渗进来,像团烧红的炭,烫得她心口发疼——那是方才他替她挡下的第二道阴刃,此刻正顺着她的锁骨往下流,在两人相贴的皮肤上洇出蜿蜒的红痕。
"姐姐。"谢知秋的声音轻得像片落在雪上的羽毛,他沾血的手指攥紧她袖口,"我不疼......真的。"
苏岐喉间发哽。
七年前那个雪夜,他也是这样替她挨了偷药人的三记拳头,鼻青脸肿却笑得像捡了糖:"阿岐别怕,哥哥不疼。"可她分明看见他背过身时,攥着破布的手在发抖。
那时他不过十岁,现在也才十七岁,本该捧着书在檐下读《汤头歌诀》的年纪,却要为她在诡道阵中垂死。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机械音里裹着几分急迫:"检测到'蚀心蛊'母体残存意识,融合可获得鬼主境初期力量,失控概率67%。
是否启动?"
青铜鼎里的绿液沸腾得更凶了,咕嘟声里混着细不可闻的呜咽——那是被封在阵中的生魂在哭。
赤牙的咒文已经念到第十三句,冥引大阵的银线正沿着地面爬向谢知秋的脚踝,再七步,这方土地就要彻底沦为幽壤的吸魂口。
苏岐摸出怀中的玉简,那是母亲手记里拓下的《青囊封灵术》。
可她指尖刚触到玉纹,就想起奶娘咽气前的血手:"小岐啊,青囊的刀不是用来刻符的......"幽壤裂隙里那个声音又响起来,带着几分欣慰的沙哑:"这里是你的归宿。"
谢知秋的体温在迅速流失。
苏岐低头,看见他眼尾还凝着未干的血珠,像朵开在雪地里的红梅。
她突然想起母亲最后一次抱她,是在血煞门屠村的前夜,母亲的手抚过她后颈的青囊胎记,说:"阿岐,若有一日要选,记得——活人比阵法重要,你比青囊重要。"
可此刻,活人就在她怀里,阵法要了活人的命。
"系统,融合。"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气,却在识海里掀起惊涛。
蚀心蛊的嘶吼顺着血脉冲上来,比血煞门的阴毒更冷,比山涧的寒潭更凶。
苏岐眼前一黑,再睁眼时,视野里的一切都镀上了层幽蓝——赤牙的咒文在空气中凝成黑气,青铜鼎的绿液里翻涌着半透明的魂影,谢知秋的灵脉像根将熄的烛火,在他心口明明灭灭。
"这是......灵视?"她脱口而出,喉间却泛起铁锈味。
灵脉碎裂的疼从丹田炸开,像是有人握着钝刀在绞她的经脉,可更烫的是蚀心蛊的力量,顺着碎开的灵脉往四肢百骸钻,在她瞳孔里烙下九叶药纹。
赤牙的动作顿住了。
他盯着少女眼中的幽蓝纹路,手里的骨钉"当啷"落地:"你......你融合了蚀心蛊?
青囊宗那群老东西不是说这玩意儿只能镇不能用吗?"
苏岐没理他。
她能清晰感觉到周身的阴气在翻涌,像群听话的鱼,随着她意念游向身周,凝成半透明的屏障。
赤牙新甩出的骨钉撞在屏障上,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
她试着动了动,竟比平时快了三倍——谢知秋的重量在她臂弯轻得像片叶子。
"阿秋,抓紧我。"她贴着他耳畔低语,反手扣住他后颈的大椎穴,输入一丝蛊力暂时吊住他的命。
谢知秋睫毛颤了颤,无意识地往她颈窝缩了缩,像只受伤的小兽。
青铜鼎的绿液突然暴涨三尺,在空中凝成张青面獠牙的鬼脸。
赤牙癫狂地大笑:"晚了!
冥引大阵还差三步就成,你就算是医圣转世也——"
苏岐抬手指向鼎身。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感知到的,灵脉共鸣的能力突然被蛊力催发到极致,阵中三个核心节点在她眼里亮得刺眼:东南角命柱下的生魂锁,中央灵枢里的引魂灯,还有地下三尺连通幽壤的裂隙口。
"归元针,出。"
三枚银针从她袖中疾射而出。
第一枚扎进东南角的命柱,锁魂链应声而断;第二枚没入灵枢,引魂灯"噗"地熄灭;第三枚直插地面,裂隙口传来闷吼,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扎穿了心脏。
青铜鼎"轰"地炸裂。
绿液泼了赤牙满头满脸,他尖叫着去抹眼睛,脸上的皮肤却开始溃烂:"你敢毁我的阵!
我要你们给阵眼陪葬——"
他的咒文突然变得尖锐刺耳,周身腾起血雾。
苏岐瞳孔骤缩:"血咒自爆!"她想也不想地将谢知秋护在身后,蛊力疯狂涌动,在两人身周凝成黑色护盾。
爆炸的气浪撞上来时,她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
护盾碎成光点,血顺着嘴角淌进衣领,烫得她打了个寒颤。
可怀里的谢知秋还在,体温虽低,却还活着——这就够了。
"融合状态剩余十息。"系统提示音带着杂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