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在黎明前收了尾,苏岐蹲在破庙门槛上,指尖捏着半枚青囊令。
铜锈混着昨夜刺客的血,在她掌心洇出淡红的痕。
"云州城回春堂的刘掌柜传信来。"谢知秋掀开门帘,怀里还揣着热乎的炊饼,"说有个常在青囊宗遗迹附近采药的老药师,前天突然失踪了。药铺里连常用的甘草都没带走,他觉着蹊跷。"
苏岐的指节微微收紧,青囊令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三天前那刺客提到的"蚀心蛊",还有密信里的"斩首计划",像两根细针在她太阳穴上扎着。
她扯下颈间系着的半块玉牌——奶娘临终前塞给她的,和昨夜刺客身上那半枚青囊令严丝合缝。
"去云州。"她将玉牌塞进衣襟,转身收拾药箱,"那老药师若真是青囊余脉,诡道不会留活口;若是细作......"她顿了顿,眼底闪过冷光,"正好顺藤摸瓜。"
谢知秋将炊饼塞进她手里:"我扮成药材行商,你戴斗笠跟在后面。云州城最近查得严,别暴露了医修的灵脉。"他说这话时垂着眼,袖中手腕上的淡青血管微微跳动——那是灵脉虚弱的征兆,自小如此。
苏岐咬了口炊饼,麦香混着药箱里的艾草味,突然想起七岁那年,奶娘被诡祟撕去半张脸前,也是这样塞给她半块冷馍:"小岐,要活,要查。"
云州城的日头毒得很,苏岐的斗笠檐压得低低的,跟着谢知秋穿过青石街。
回春堂的朱漆门匾在街角晃了晃,刘掌柜正站在柜台后擦秤杆,见着他们便扯着嗓子喊:"两位客官要点什么?"
"找陈老药师。"谢知秋拍了拍腰间的牛皮药囊,"听说他手里有三十年的野山参。"
刘掌柜的手一抖,秤砣"当啷"砸在柜台。
他迅速扫了眼四周,扯着两人进后堂,掀开地窖的青石板:"陈老的药铺在城西巷尾,门没锁,可里头......"他咽了口唾沫,"像是被风卷过似的,啥都没剩。"
城西巷尾的药铺门虚掩着,霉味混着焦糊气扑面而来。
苏岐摘下斗笠,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药柜——本该分门别类的药材架上,朱砂混着磁石,半夏挨着川乌,最里层的陈皮竟和巴豆叠在一起。
"相冲的药。"谢知秋蹲下身,指尖沾了点柜角的药粉,"陈皮行气,巴豆峻下,放一起煎能要人命。"他突然皱眉,"这味道......是幻心丹的残留。"
苏岐心头一跳。
系统空间里的《青囊秘录》提过,幻心丹是诡道用来混淆医修灵脉感应的邪药,需用七种相克药材强行融合,练丹时会在器物上留下焦苦的药锈。
她取出腰间的青铜药铲,刮下一点柜壁的暗褐色粉末,凑到鼻尖。
苦,极苦,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
"梦魇散。"她的声音发紧,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毒物辨识图》自动展开,粉末成分与"诱发执念幻境"的诡术媒介完全吻合,"这人不是药师,是陷阱。
专等医修来查,然后用幻境困人。"
谢知秋的手按上她肩膀:"那老药师......"
"早死了。"苏岐转身,药铲在门框上划出半道浅痕,"诡道要的是引我们来。"她指腹摩挲着门框上新鲜的抓痕,像是指甲抠出来的,"走,去城郊义庄。"
"义庄?"
"刘掌柜说陈老常去义庄后山坡采曼陀罗。"苏岐将斗笠重新戴上,"曼陀罗喜阴,义庄后坡的土......"她顿了顿,"带怨气。"
城郊义庄的腐木味比药铺更浓。
谢知秋站在门口,脸色白得像张纸,灵脉虚弱的人最受不得阴煞气。
苏岐解下腰间的符袋,抽出一张黄纸符系在他手腕:"归魂符,走散了就捏碎。"
"你自己小心。"谢知秋攥住她的手腕,指尖凉得像冰,"蚀心蛊......"
"我有数。"苏岐抽回手,转身往义庄深处走。
腐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响,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撞着胸腔——和三年前奶娘咽气那晚一样,和昨夜刺客提到"蚀心蛊"时一样。
地下的裂缝是在义庄供桌下发现的。
苏岐掀开褪色的黄布,青石板上有道半指宽的缝隙,黑沉沉的,像只睁着的怪眼。
怨气顺着缝隙往上涌,裹着腐烂的花香——是曼陀罗。
"来了?"
阴恻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苏岐转身,只见七面青铜镜悬在半空,镜面里映着她的影子,却又不是她:三岁的小苏岐缩在草堆里,奶娘的血溅在她脸上;七岁的小苏岐举着药铲和诡祟对峙,药铲上还沾着奶娘的脑浆;十四岁的小苏岐跪在破庙前,谢知秋替她包扎被诡爪抓伤的手臂......
"执念镜阵。"苏岐闭紧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影子。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轰鸣:"检测到诡术幻境,建议启用灵脉共鸣。"她深吸一口气,药香在鼻腔里炸开——是系统空间的"醒神草",她今早特意别在鬓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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