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打在脸上生疼,苏岐裹紧身上的粗布斗篷,靴底碾碎半指厚的积雪,每一步都陷进齐踝的雪堆里。
她余光扫过身侧的谢知秋——少年的睫毛结着白霜,呼吸在面前凝成白雾,可那白雾里竟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像极了灵脉受损后外溢的阴毒。
"咳..."谢知秋突然捂住嘴侧过身,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在雪地上,瞬间被寒风吹散。
苏岐的瞳孔骤然缩紧——三天前冰窟一战,他替她挡下蛊王尾刺时,灵脉就该受了暗伤。
这小子倒会藏,每日用短刃挑雪烧水、替她裹伤时动作利落得很,偏生把咳血的动静压在半夜。
"停。"她突然拽住谢知秋的手腕,指尖按在他腕间寸关尺。
脉息如游丝,在灵脉运行的"太渊穴"处竟有个拇指大的空洞,像被什么啃噬过似的。
"苏姑娘?"谢知秋试图抽回手,却被她捏得更紧。
"灵脉要崩了。"苏岐扯下腰间药囊,玄霜草残茎在掌心泛着幽蓝,"冰姬,取火折子。"
冰姬没多问,素白广袖一振,指尖凝出簇幽蓝火焰。
苏岐将玄霜草投入火中,药香混着焦苦腾起时,她已从发间抽出银针——那是青囊宗特有的"归元针",针尾刻着半片银杏叶,正是奶娘临终前塞给她的传家宝。
"咬着。"她把一块干净的帕子塞进谢知秋嘴里,银针在火上燎过,"会疼。"
第一针扎进"大椎穴"时,谢知秋的脊背绷成弓弦。
苏岐能感觉到他灵脉里翻涌的阴寒正顺着针体往自己掌心钻,额角沁出冷汗,却咬着牙又扎下第二针"命门穴"。
玄霜草的药力随着针尾渗进去,在空洞处织出细密的光网。
"别运功抵抗。"她低喝,"你越撑,灵脉裂得越快。"
谢知秋的喉结动了动,原本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
当第七针扎入"气海穴"时,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苏岐以为他要挣扎,却见他指腹轻轻蹭过她掌心里的老茧——那是常年握药锄磨出来的。
"谢某...从未遇过这样的医者。"他声音发哑,睫毛上的霜花簌簌落进雪地里,"从前总觉得医道不过是调几副药,如今才知..."
"如今才知医道能救命,也能杀人。"冰姬突然开口。
她立在三人外围,指尖的冰刃折射着天光,"前面三十步有块避风的岩角,你们且歇着,我去探探路。"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融入风雪。
苏岐望着那道素白背影消失在雪幕里,又转回来看谢知秋——他的脸色已不像刚才那样惨白,腕间脉息虽弱,却多了几分生气。
"你早该说的。"她拔掉最后一根针,用帕子擦净针身,"灵脉受损拖不得,要是再晚两日..."
"我怕你分心。"谢知秋低头扯松领口,露出锁骨处淡青的瘀痕,"冰窟里那蛊王冲你去的,我总得...总得替你挡点什么。"
苏岐的呼吸一滞。
她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山神庙,奶娘被诡祟撕成碎片时,也是这样用身体护着她。
那时候她缩在奶娘怀里,连哭都不敢出声;如今换了她被人护着,胸腔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炭,烫得眼眶发酸。
"下次换我护你。"她把玄霜草残渣收进药囊,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雪,"走。"
岩角后的风小了些。
三人又赶了半日路,当暮色漫上雪原时,冰姬突然抬手示意止步。
苏岐顺着她指尖望去——山崖间一座黑褐色石门,足有十丈高,表面爬满青黑符文,在暮色里泛着幽光。
"幽壤入口。"谢知秋握紧短刃,"那符文...像极了我在影卫密卷里见过的'轮回阵'。"
苏岐的识海突然一震。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检测到三重轮回阵残部,需'轮回之钥'完整方可激活。
当前碎片收集进度:3/3。"她摸出颈间发烫的玉佩,青铜残片从玉佩里滑出,与另外两块藏在药囊暗格里的碎片同时发出嗡鸣。
"是这里了。"她将三块碎片捧在掌心,碎片表面的纹路突然流动起来,像三条活物般互相缠绕。
"等等!"
风声里突然传来嘶哑的喝止。
苏岐猛回头,只见雪地里站着七八个修士,为首者身着鸦青道袍,面无血色——竟是冥鸦!
可他的眼睛不再是从前那种空洞的灰,而是泛着暗红,像浸在血里的琉璃。
"你们不该来这里。"他踉跄着上前两步,道袍下摆沾着黑血,"这里是医道与诡道的终点...是蚀心蛊的老巢,是..."
"冥鸦?"谢知秋的短刃指向他咽喉,"你不是被血煞门控制了吗?"
"控制?"冥鸦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他们以为用蛊虫就能锁死我的灵智,却不知我早就在自己心口种了'碎魂蛊'——只要见到这石门,我就..."
他的话被剧烈的咳嗽打断。
苏岐注意到他胸前的衣襟渗出黑血,那血里竟裹着半条蠕动的白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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