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内的石砖还带着谢知秋倒下时的余温,苏岐跪坐在地,封魂针的尾端还在他心口微微震颤。
她的掌心抵着那枚“轮回真影”玉简,金纹从指尖顺着血管爬向手腕,像团烧红的炭,每寸肌肤都在发烫。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识海炸响,机械却清晰:“检测到‘灵种自毁’选项,是否确认执行?”
苏岐的睫毛剧烈颤动。
母亲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那是她三岁时最后一次见到的面容,青囊宗的月白道袍沾着血,却仍将她塞进奶娘怀里,说“活下去”;还有谢知秋,他总在她采药时蹲在树底下,用枯枝在泥里画药方,说等他考上功名,要在镇口建间医馆,牌匾要她来题;更有那些在记忆里反复浮现的画面,青囊宗的前辈们被诡雾裹住,最后一刻还在结印护着宗内典籍……
“自毁灵种,断诡道执念。”玉简上的字在她视网膜上灼烧。
可若灵种没了,医道千年传承是不是也断了?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系统空间时,青囊宗历代医修的手记在玉架上泛着微光,最旧的那本边角还沾着血渍,是初代宗主写的“医道者,渡人亦渡己”。
后腰的灼热感突然加剧。
谢知秋的手指扣进她腰间,指甲刺破布料的瞬间,苏岐猛地抬头——他的瞳孔正从暗红转为漆黑,原本清俊的面容爬满青紫色的诡纹,像条狰狞的蛇缠上脖颈。
可他的指尖在抖,明明用了十成力,却像在克制什么。
“阿岐……别信……”他的声音碎成两片,一片是他自己,带着哭腔;另一片是诡道的冷笑,像刮过枯井的风,“你以为毁了灵种就能太平?他们要的从来不是灵种,是你这具伏羲血脉的身子!”
话音未落,谢知秋突然暴起。
他原本被封魂针镇住的四肢“咔”地挣断经脉,诡力裹着黑风撞向苏岐心口。
她本能地旋身翻滚,后背重重撞在祭坛上,腰间的药囊崩开,晒干的艾草、茯苓撒了一地。
“你不能这么做!”谢知秋的声音完全被诡力侵蚀,他的指甲变长三寸,尖端滴着墨绿的毒汁,“你会毁掉一切——毁掉我,毁掉这百年轮回!”
苏岐咬着牙翻腕,三枚归元针从袖中射出。
银针破空的锐响里,她看清谢知秋心口的封魂针——那根千年寒铁铸的针竟在融化,黑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衣襟往下淌,散发出腐肉般的腥气。
“控世锁……”她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谢知秋不是被种下诡术,而是成了锁的一部分——他的生魂、他的灵脉,全被炼进这禁术里,成了连接幽壤核心的钥匙。
两人在狭小的塔内激烈交手。
谢知秋的攻击毫无章法,却带着诡道特有的阴毒,每次爪风掠过,石墙都会渗出黑血;苏岐的针术却越打越稳,她的指尖金纹越来越亮,每刺出一针,都能引动灵脉药气,在两人之间织起一道淡金色的屏障。
“够了!”
苍老的声音突然在头顶炸响。
苏岐抬头,只见祭坛中央浮起一团半透明的光影,是个穿着古医袍的老者,他的胸口有个贯穿的洞,能看见后面的石壁——是幽壤中枢的残魂。
“若欲合一,需以灵种为引,以诡力为媒。”残魂的目光扫过谢知秋,又落在苏岐掌心的金纹上,“医道承生,诡道承死,本是一体两面。百年前分裂,不过是有人贪心,想独占伏羲血脉的力量。”
苏岐的动作顿住。
她望着谢知秋眼底翻涌的黑浪,忽然想起系统空间里那本《上古医志》——里面记载过“医诡同源”的传说,却被后世医修刻意遗忘,只因诡道走了歪路。
“你是说……融合?”她的声音发颤,“不是消灭,而是引导?”
残魂的光影泛起涟漪,像是在笑:“你救过将死的兔子,治过中邪的村童,可曾想过,诡祟也是执念所化?它们要的不是毁灭,是被看见,被渡化。”
谢知秋的攻击突然弱了一瞬。
苏岐抓住机会,指尖金纹暴涨,她咬着牙将金针刺入自己心脉——这是她从未试过的险招,灵种之力顺着银针涌进四肢百骸,烫得她眼前发黑。
“阿岐!”谢知秋的瞳孔闪过一丝清明,他想退,却被诡力推着继续逼近,“会没命的!”
“没命也要试!”苏岐大喝一声,金纹与谢知秋体内的黑浪撞在一起。
两种力量在半空纠缠,金色的光和黑色的雾绞成漩涡,塔内的烛火被卷得东倒西歪,照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如鬼。
剧痛从心口蔓延到全身,苏岐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脆响,却笑得更狠:“系统!调制药经解析,推演融合公式!”
“叮——检测到医诡能量共振,开始推演……”
系统的机械音成了最安心的鼓点。
苏岐感觉灵种在碎裂,却不是消亡,而是化作更细的金流,钻进谢知秋体内的黑浪里。
那些原本暴戾的诡力像被安抚的野兽,渐渐褪去攻击性,露出底下藏着的——是谢知秋的生魂,是他从小到大的记忆碎片:被诡祟追杀时护在她身前的背影,偷偷塞给她的蜜饯纸包,还有那夜他在月下说“我学武不是为了功名,是为了能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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