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祭坛之上，黑雾翻腾如浪，犹如埋藏亿万年的诡异梦魇被硬生生撕裂开一道豁口。
叶无痕将伍明月紧紧护在身后，掌心灵力鼓荡，一层金芒化作长龙般盘踞周身。
他眼神冷冽如霜，静静凝视那座由尸骸和晶石堆砌出的王座，明灭之间，似有千百张扭曲的面孔在其上翻滚狞笑。
突兀的战栗顺着脚底侵袭全身，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冰冷巨兽死死盯住。
“原来如此……”叶无痕喃喃，胸前永生印记猛地亮起，逆向旋转，仿佛一枚古钟被倒着敲响，嗡鸣声带着穿透心灵的异相。
“它不是能量源……”他望着升起的王座，眼角幽光流转，声音仿若从地底咆哮而出，“它，是由所有混沌中挣扎着死去的灵魂残念铸成的记忆核心！这些晶石……每一块，都是执念未尽者的碎骨。”
他猛地回头看向伍明月，脸色一沉。
“而我们与契约之力连接的灵魂……才是它真正需要的钥匙。”
轰——！
话音未落，空中骤然凝聚出一束紫黑交织的光柱，从王座顶端激射而下，如天雷镇世，直轰两人面门。
“明月小心！”
叶无痕刚要闪身阻挡，却被一股陌生又强大的力量猛地推开。
“够了，叶无痕。”
伍明月的声音，第一次如此决绝。
她站在光柱中心，衣袍猎猎作响，黑发飘舞如燃金火焰，那一瞬间的眼神，仿佛照见整个天地的流转与静止。
那紫色光柱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她的胸膛。
嘶啦！
血肉没流出半滴，可她体内的契约纹路却在这一击瞬间燃爆——一道道金芒如脉络般在她四肢百骸中绽放，布满整个身体。
渐渐地，她整个人仿若化作一体光焰，执念与契约产生出惊人的共鸣。
“灵界血脉……正在回应。”她语气清冷，从容坚定，仿若命运压下也无法动摇她分毫：“混沌需要的，是不死不灭的执念。而我……的执念，一直都只有一个。”
她略偏头，眼神落在叶无痕脸上，嘴角轻轻一弯：
“就是——让你活下去。”
轰隆！
光芒骤炸，她的身躯在那股融合了血脉、契约与意志的光焰中燃烧殆尽，一道道金色流光裹挟着无法形容的压强，猛然冲击在混沌领主的王座之上。
那一刻，那由灵魂碎片铸成的高位之座，竟发出接连不断的崩裂声，惊天动地。
晶石，碎裂。
执念，动摇。
整个祭坛都随之低鸣。
“明月！！”
叶无痕瞬间怒吼，眼神血红，却未踏前一步，而是猛然反手贴在胸口，永生印记上凝聚的九百九十九个属性点齐齐暴动，如九百九十九道怒涛，将他体内气机轰然推至巅峰。
【警告！正在注入属性点……】
系统声音冷漠如机械，回荡在整片混沌空间中，却带着诡异的仪式感：
【检测到双生契约者达成“永恒悖论”条件……正在生成：反向混沌核心】
轰隆——！！
地面猛地炸开，如同支撑纪元的秩序断崖被劈成碎片！
所有紫色晶石在这一瞬间仿佛活过来，又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碾成粉尘，它们的执念被倒流进地底的黑洞中，重新编织、重构、颠覆！
黑雾翻滚而上，而在王座废墟深处，混沌领主终于发出第一声咆哮，尖锐到近乎穿破灵魂。
那不是声音，是亿万遭背叛、遗弃、折磨的灵魂在宣泄咒怨的呐喊。
“吼——！”
其身化为千万条紫黑触须，从王座残骸猛扑而出，一时间空间寸寸撕裂，四方坍塌如溃。
那触须携带着毁灭与重构的权限，撕裂意志、封锁感知、剥夺时间——
但——
叶无痕动了。
他的目光悄然定格在空中散落的那一抹金色余光之上。
那是伍明月燃尽之后留下的最后印记——
契约！
他伸手一握，周身金纹如鎏金战甲般绽放，四肢经脉中的契约纹路仿佛复苏的一条条古老洪荒咒文，在他体表流转不休，直至……
另一只手，自金芒中浮现，与他十指交扣。
金旋涡爆炸般扩散。
触须撞上那金色旋涡，仿佛被碾进了时空磨盘，被逐层剥去混沌本源，一寸一寸消解。
“永生，不等于永恒。”叶无痕低声说道。
“但双生契约，赋予了永恒以意义。”
他们的契约纹路，交织出一条锁链，自虚空之上落下，像是天道裁决之刑，死死缠绕住混沌生灵那颗灰白如腐朽星辰般的心脏！
“这一次……”
叶无痕步步踏前，锁链铮铮收紧。
“由我们……”
他的声音停在唇边，微微一顿，那抹金光旋涡却突然剧烈震颤。
而就在最后一丝混沌之力被那金色旋涡吞噬的前一刻——
叶无痕忽然蹙紧眉角，轻轻转头，对那虚空中仍未熄灭的金光低声问：
“你，真的还在看吗？”
语毕，寂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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