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刺眼地打在脸上，齐洛站在演讲台中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演讲稿的边缘。作为研究生院新生代表，他本应对这种场合习以为常——本科四年，他早已是各类学术典礼的常客。
"......我们怀揣对知识的渴望相聚于此......"
他的声音清朗，带着恰到好处的激情，眼神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忽然，他的视线像被什么攫住般停滞在第三排中央的位置。那里坐着一个男人，与周围心不在焉的教授们截然不同——他微微前倾的身体姿态，目不转睛的凝视，以及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都让齐洛感到一阵莫名的颤栗。
那人看上去三十出头，穿着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双眼即使在昏暗的礼堂中也亮得惊人。齐洛的思绪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差点忘了接下来的台词。他迅速低头瞥了眼讲稿，才继续完成演讲。
"那是裴言教授，"典礼结束后，导师拍着齐洛的肩膀解释道，"学校花重金从国外引进的学术明星，心理学系的未来之星。他很少参加这种活动，今天能来真是给足面子了。"
齐洛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在人群中搜寻那个修长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裴言专注的目光给他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仿佛他们曾在什么地方见过。
当天晚上，齐洛独自在图书馆查阅资料。开学第一天，这座百年老馆人满为患，他好不容易在心理学专区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正当他全神贯注地阅读时，一阵淡淡的雪松香气飘来，紧接着一本厚重的专业书籍被放在了他对面的桌上。
齐洛抬头，正对上裴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介意我坐这里吗？其他位置都满了。"裴言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加低沉悦耳。
齐洛感到喉咙突然发紧，只能摇摇头表示不介意。裴言落座后，目光扫过齐洛面前摊开的书籍和笔记，眉毛微微挑起。
"《认知偏误的神经机制》？"他轻声念出书名，"这个领域相当前沿，很少有学生一开始就接触这么专业的内容。"
"我本科毕业论文就是相关方向。"齐洛回答，努力控制声音不要发抖，"实际上，我参考了您2018年发表在《神经科学评论》上的那篇关于杏仁核与决策偏误的文章。"
裴言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你读过那篇？那是我在剑桥时写的，国内很少有人注意到。"他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齐洛，对吧？今天的新生代表。我看过你的本科论文，方法论相当严谨。"
齐洛心头一震——裴言不仅记得他的名字，还读过他的论文？这太不寻常了。他们攀谈起来，从学术话题开始，逐渐扩展到更广泛的领域。齐洛惊讶地发现裴言对他的研究兴趣了如指掌，甚至能指出他几篇冷门小论文中的细节。
"您怎么会......"齐洛忍不住问道。
裴言微微一笑："学术圈很小，有潜力的新人总会引起注意。"他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个会议要参加。周三下午我有门高级研讨课，如果你感兴趣，欢迎来旁听。"
齐洛还没来得及回答，裴言已经起身离开，只在桌上留下一张精致的名片和若有似无的雪松香气。
回到宿舍，齐洛迫不及待地搜索了裴言的所有资料。37岁，剑桥博士，发表过大量高影响力论文，学术成就令人瞩目。但奇怪的是，关于他的个人信息少之又少，连标准的院系教师介绍都异常简洁。
"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室友周毅突然从背后探头，吓得齐洛差点合上笔记本。
"没什么，就查点资料。"齐洛下意识挡住屏幕。
周毅瞥见屏幕上裴言的照片，吹了声口哨："裴言？你对他感兴趣？我女朋友在心理系，说他是个怪人——课讲得一流，但私下几乎不与人来往。据说他办公室里有面墙全是监控屏幕，变态似的盯着校园各个角落。"
齐洛皱了皱眉："别瞎说，我今天刚见过他，人很和善。"
"随你便，"周毅耸耸肩，"不过小心点，我听说他特别偏爱某些学生，然后那些人最后都......怪怪的。"他做了个扭曲的手势，"反正不太正常。"
齐洛没再接话，但当晚躺在床上，他脑海中不断回放裴言专注的目光和那句"有潜力的新人总会引起注意"。周三的研讨课，他一定会去。有什么东西——或许是好奇心，或许是更复杂的情绪——驱使他想要更接近这个神秘的男人。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教授公寓里，裴言正站在一整面照片墙前，指尖轻抚过其中一张——那是十八岁的齐洛，在本科入学典礼上微笑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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