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黎明前，祁煜从浅眠中惊醒。窗外仍是浓重的黑暗，只有远处路灯的橘色光晕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线。他屏住呼吸倾听——公寓里安静得可怕，连空调的嗡鸣都没有。
轻轻掀开被子，祁煜蹑手蹑脚地走向房门。右腿的伤已经好转，但肌肉因长期药物作用和缺乏运动而虚弱无力。三天来，白黎确实遵守了承诺：没有给他用药，也没有伤害任何人——至少表面如此。
门把手无声转动。走廊一片漆黑，但祁煜熟悉这间公寓的每一寸空间。他数着步子向书房移动，那里有白黎的电脑，可能还连着诊所的监控系统。
五步、六步...突然，他的赤脚踩到了什么湿滑的东西。祁煜僵在原地，一股铁锈味窜入鼻腔——血。借着窗外微弱的光，他看到地板上蜿蜒的暗红色痕迹，一直延伸到书房门口。
心跳如擂鼓，祁煜顺着血迹前进。书房门虚掩着，里面传出细微的键盘敲击声。他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血液凝固——
陈萱被绑在办公椅上，嘴上贴着胶带，额头有一道已经凝结的血痕。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大睁着，看到祁煜时发出呜呜的求救声。而白黎背对着门口，正专注地在电脑上操作什么，屏幕蓝光映出他苍白的侧脸。
"白黎！"祁煜冲上前，"你答应过——"
白黎缓缓转身，手里握着一把手术刀。他的白衬衫溅满血迹，脸上却带着诡异的平静："早上好，哥哥。"他看了眼时间，"才四点，你起得真早。"
祁煜的目光在陈萱和白黎之间来回扫视："你伤害她了？"
"只是小擦伤。"白黎用刀尖轻点陈萱的太阳穴，"她在楼梯上摔的，对吧，陈同学？"
陈萱惊恐地点头，眼泪不断滑落。祁煜注意到她的右手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被故意折断的。
"放开她。"祁煜向前一步，"我们的约定还作数。"
白黎歪着头："真的吗？"他突然笑了，"那为什么你的枕头下有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祁煜昨晚偷偷写的求救信，准备今天找机会扔出窗外。
祁煜的喉咙发紧。他早该知道公寓的每个角落都在监控之下。
"我只是...害怕。"他选择部分坦白，"害怕你会伤害别人。"
"我只会伤害想分开我们的人。"白黎的语气突然变得委屈，"为什么哥哥总是不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最爱你，只有我会永远陪着你。"
陈萱发出更急促的呜咽声，椅子微微晃动。白黎皱眉，刀尖转向她的喉咙："安静点，我在和哥哥说话。"
"等等！"祁煜急忙道，"你...你说得对。其他人最终都会离开，只有你不会。"他艰难地吞咽，"我考虑好了，选择你。"
白黎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真的。"祁煜缓慢靠近，"但首先，你得证明你也信任我。放开陈萱，我送她出去，然后...我们谈谈未来。"
这个提议太过明显，白黎应该一眼看穿。但连续多日的紧张和偏执似乎耗尽了他的判断力。他的目光在祁煜脸上搜寻，寻找说谎的痕迹。
"你骗我的话..."他轻声说，刀尖在陈萱颈动脉上轻轻一压，一缕鲜血顺着她白皙的皮肤流下。
"我不会。"祁煜伸出手，"来，把刀给我。"
白黎犹豫了几秒，突然将刀扔到地上："好吧。"他解开陈萱的束缚，"但只因为她不重要。"
陈萱一获自由就踉跄着扑向祁煜，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祁煜扶住她，快速检查伤势——除了额头伤口和骨折的右手，她似乎没有其他明显外伤。
"门口有我的包，"她贴着祁煜的耳朵急促低语，"里面有证据...徐教授也参与了..."
白黎立刻警觉："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什么。"祁煜挡在陈萱前面，"我送她到门口就回来。"
白黎的眼神瞬间变冷："不行。"他捡起手术刀，"她可以自己走。"
僵持之际，门铃突然响了。三人同时僵住。监控屏幕自动亮起，显示门口站着徐教授和两个陌生男子。
"真会挑时间。"白黎冷笑，一把拽过陈萱，"你们约好的？"
"不！"祁煜急忙否认，"可能是...例行检查？你说过徐教授很关心你。"
白黎盯着屏幕看了几秒，突然表情大变："那不是徐教授。"他指着其中一人腰间的手铐，"是警察。"
陈萱趁机挣脱，冲向门口。白黎反应极快，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拖回，手术刀抵上她的喉咙："都不许动！"
祁煜站在原地，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监控显示，门外的人已经开始撬锁。时间不多了。
"白黎，"他尽量保持声音平稳，"杀她只会让事情更糟。放她走，我留下。"
"然后让你也被带走？"白黎的刀尖陷入陈萱皮肤，更多鲜血涌出，"不，我们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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