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嫁嫁忽然停下脚步,长剑指向左侧山壁:“那里有人。”
山壁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个穿灰袍的老者,手里拄着根陶土拐杖,拐杖头竟是用瓷片拼的。他看见李长久手里的钥匙,浑浊的眼睛亮了亮:“终于有人能打开那扇门了。”
“你是谁?”宁小龄警惕地问,雪狐的毛发已经竖起。
老者笑了,露出没牙的牙床:“我?我是烧瓷的匠人。”他指了指山壁上的石窟,“里面那扇门,是我当年亲手砌的。”
李长久忽然想起陶窑里的刻痕:“鹓扶让你做的?”
“是,也不是。”老者敲了敲拐杖,石窟深处传来石门转动的声响,“是‘时间’让我做的。”
司命的脸色瞬间变了:“你见过时间的化身?”
“见过,见过。”老者絮絮叨叨地说,“他穿红衣服,说要在葬神窟藏个东西,等一个叫李长久的人来取。”
众人走进石窟,果然看见一扇巨大的石门,门环正是两尊瓷佣的模样。李长久将青铜钥匙插进锁孔,只听“咔哒”一声,门后传来海浪般的轰鸣。
“小心!”陆嫁嫁的剑气结成护盾,却被一股巨力震得连连后退。门后涌出的不是预想中的机关,而是无数闪烁的画面——鹓扶被叶婵宫斩杀的瞬间,司命被封入瓷佣的哭喊,甚至还有李长久前世在飞升台上被师尊一剑穿心的场景。
“是记忆!”赵襄儿的空间权柄骤然展开,将众人护在其中,“是神国覆灭时残留的记忆碎片!”
李长久却定定地看着其中一幅画面:年轻的叶婵宫跪在太初六神面前,手里捧着颗跳动的心脏,那心脏的颜色,竟与他先天灵三足金乌的火焰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他忽然笑出声,眼角却有些湿润,“师尊当年斩我,是为了这个。”
就在此时,老者的拐杖重重顿在地上:“时间到了。”他的身体开始化作陶土,“红衣服的人说,取走里面的东西,就要承担‘长明’的代价。”
石门彻底洞开,里面只有一块半碎的玉牌,上面刻着“帝俊”二字。
李长久伸手去拿,指尖刚触到玉牌,整座葬神窟突然剧烈摇晃。瘴气翻涌成漩涡,隐约能看见十二神国的虚影在其中沉浮。
“不好!”司命脸色惨白,“我们惊动了神国牢笼的根基!”
陆嫁嫁的长剑嗡嗡作响,指向窟外:“有东西进来了。”
雾气中,无数尊瓷佣正从地面钻出,它们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五官,竟与那些在神国战争中死去的神官一模一样。
李长久握紧玉牌,忽然转身对众人笑道:“看来这架,是非打不可了。”
三足金乌的火焰在他掌心燃起,将周围的瘴气烧得噼啪作响。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
金乌火焰如潮水漫过石窟,瓷佣们被灼烧的瓷面滋滋作响,却依旧前仆后继地涌来。李长久一脚踹飞最前排的两尊,回头冲陆嫁嫁扬眉:“陆峰主,比划比划?”
陆嫁嫁剑眉微挑,长剑旋出半轮清辉:“比谁斩得多?”
“赌一壶醉仙酿。”李长久笑声未落,已纵身跃入瓷佣堆。三足金乌的火焰在他指尖化作锁链,缠住一尊持剑瓷佣的脖颈,反手一拧,那瓷身便裂成数瓣。
赵襄儿的九羽在空中织成光网,将漏网的瓷佣尽数罩住。她瞥了眼混战中的李长久,忽然扬声道:“李长久,你要是输了,三年之约就当你输了!”
“陛下这是想赖账?”李长久大笑,火焰锁链陡然暴涨,“那我更得赢了!”
宁小龄的雪狐虚影越来越凝实,冥术在她掌心流转成黑色的莲华。每当瓷佣靠近,莲华便会炸开,将其瓷身侵蚀成粉末。她忽然注意到,那些瓷佣的足底都刻着极小的“不可观”字样,心头猛地一跳:“这些瓷佣,和不可观有关!”
司命正捏碎一尊瓷佣的头颅,闻言动作一顿。碎裂的瓷片里滚出颗黯淡的珠子,她拾起一看,脸色骤变:“是神官的魂珠……有人在用不可观的禁术,强行唤醒这些亡魂。”
就在此时,石窟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尊丈高的瓷佣缓缓走出,它身着帝俊战甲,手持青铜剑,瓷面虽无五官,却透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是帝俊的战魂所化。”李长久的火焰骤然收敛,“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带走玉牌。”
那尊巨像挥剑斩来,剑气竟带着紫庭境九层的威压。陆嫁嫁与赵襄儿同时出手,两道力量撞在剑刃上,却被震得齐齐后退。
“它的力量在随记忆增强!”陆嫁嫁的先天剑体泛起银光,“必须打碎它的核心!”
李长久忽然将半块玉牌抛向空中:“帝俊,你要是还有点骨气,就别让后人看笑话!”
玉牌在空中发出凤鸣般的清越声响,巨像的动作竟出现了瞬间的停滞。就在这刹那,李长久与陆嫁嫁的剑气同时穿透了它的胸膛。
瓷身轰然炸裂,里面滚出颗燃烧的火种,正是李长久当年被叶婵宫取走的先天灵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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