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铸就的殿内，烛火在青铜灯树间明明灭灭。
站在镂空雕龙的窗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星辰愿锁。
方才那道来自未来的目光仍像根细针，扎得他识海发疼——那抹与自己重叠的身影，带着混沌漂流时的孤寂，带着家族崛起时的隐忍，更带着某种决绝到近乎惨烈的意味。
"家主。"苏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试探的温软。
她端着青瓷茶盏的手微微发颤，茶水在盏中晃出细碎的涟漪，"赵老到了。"
李小凡转身时，正见赵老掀帘而入。
这位家族最年长的长老腰杆依然挺直，玄色道袍上的云纹在烛火下泛着暗金，只是眼角的皱纹里凝着化不开的沉郁。
他抬袖行了个古礼，声如沉钟："老仆见过家主。
方才殿外血雾未散，老仆已让林浩带玄甲卫清场了。"
"赵老，你且看看这个。"李小凡伸手按在眉心，将方才感知到的命运异兆一丝一缕渡入赵老识海。
赵老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退后半步，扶着案几的手背青筋暴起，另一只手掐诀在虚空划出玄奥轨迹。
殿中烛火突然全部熄灭，唯有他指尖跃动着豆大的命灯，照见半空中浮现出一面水镜——镜中雾气翻涌，隐约能看见两个重叠的身影：一个是此刻的李小凡，另一个面容模糊，却在胸口处凝着团漆黑如墨的"命火"。
"这是......"苏婉踮脚凑近，发梢扫过李小凡肩头，"命运长河的投影？"
"更像是被篡改的'败者剧本'。"赵老的命灯突然爆亮三寸，镜中黑雾被灼出个窟窿，"老仆用《天机推演诀》逆推三千年，发现那道身影的命火里缠着因果诅咒。
有人在命运长河中设局，把'失败的可能性'具象成实体，试图动摇家主道心。"
李小凡的指节抵在案上，骨节泛白。
他想起混沌漂流时，鸿蒙舟被撞碎的那刻；想起转生时，家族祠堂里那尊蒙尘的祖先牌位——命运从未对他仁慈过，可这一次，它竟敢把"败者"的影子推到他面前。
"要破这个局，得让真正的命火覆盖所有可能性。"苏婉突然开口。
她从袖中取出一卷染着星斑的帛书，正是记载星辰愿锁用法的《星枢要术》，"第七链'劫愿锁魂'我研究过，能锁住因果劫数。
若将命火注入鸿蒙舟核心......"她指尖轻点帛书上的星图，"再融入世界树双生果实的能量，命火就能净化被篡改的因果。"
赵老的命灯突然晃了晃，照见苏婉眼底跳动的光。
那是他在家族藏书阁见过的，当年老祖宗研究《混沌宝录》时才有的锋芒："小女娃说得对。
鸿蒙舟的鸿蒙井能转化能量，若命火与世界树能量交融......"他突然顿住，像是想起什么，"只是世界树果实本就与家主神魂相连，强行抽取......"
"无妨。"李小凡打断他。
他解下星辰愿锁放在案上，锁链相击的清响里，他想起在混沌中第一次握住这串锁链时，星辰珠传来的温热——那是他最初的"希望"，此刻，他要让这希望烧穿所有阴谋。
他屈指一弹，命火从指尖窜出，在半空凝成赤金小剑。
星辰珠突然从他心口飞出，悬在剑前轻颤，珠身的星纹与命火交缠，竟映出整片混沌星图。
苏婉眼尖地看见，第七道锁链上的"劫"字突然泛起青光，像是被某种力量唤醒。
"起。"李小凡低喝。
命火裹着星辰珠穿透殿顶，直冲向悬浮在家族上空的鸿蒙舟。
整艘舟船突然发出轰鸣，原本斑驳的船身被金红火焰包裹，像是浴火的凤凰。
舱门自动开启，一道光柱垂下，将命火与星辰珠吸了进去。
殿内众人同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等视线恢复时，鸿蒙舟的虚影已浮现在殿中——舱内空间竟比之前扩展了十倍，最中央立着座青铜祭坛，坛身刻满命火纹路，每道纹路里都流转着苏婉所说的"因果净化"之光。
"这是......命火祭坛？"杨将军不知何时站在殿门口，玄甲上的血渍还未擦净，此刻却瞪圆了眼睛，"俺刚才在门外，感觉浑身的伤都轻了三分！"
"此坛可助联盟众人参悟命火奥义。"李小凡望着虚空中的祭坛，眼底的阴霾散了些。
他伸手接住苏婉递来的茶盏，触到她掌心薄茧时，突然想起她昨夜在藏书阁翻找典籍的身影——这个总爱歪着脑袋笑的少女，原来早就在为今日做准备。
"家主！"殿外突然传来林浩的暴喝。
众人转头时，正见东南方的天空裂开道缝隙，像是被某种巨力撕开的幕布。
缝隙中漏出的气息让李小凡的命火都为之一滞——那是龙傲天的气，带着他独有的霸道与贪婪，混着血腥的风，正朝着这里压来。
苏婉的茶盏"当啷"落地。
赵老的命灯"噗"地熄灭，殿中重归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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