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这…这是……”
“祖器!祖器显灵了?!”
死寂被彻底打破,惊呼声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在姬家仅存的十几个族人中猛地炸开!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悬浮在破鼎之上的残缺光图。几个族老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老泪纵横,干瘪的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尘儿!”
一声带着极度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嘶哑低吼在姬尘身后响起。
姬尘猛地回头。
他的父亲,姬家的当代族长姬正阳,不知何时已从祠堂角落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正死死地盯着那幅悬浮的残缺星图。这位向来沉默坚韧,如同卧牛山深处最坚硬磐石的中年男人,此刻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抽搐,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射出骇人的精光,死死锁定在那幅星图上,仿佛要将它烙印进灵魂深处。
“族运星图……是族运星图!”姬正阳的声音带着一种梦呓般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来,充满了无法言喻的震撼和一种深埋心底的、几乎被遗忘的希冀,“千年……整整千年了!自‘星陨之难’后,我姬家……我姬家……竟还有人能引动它?!”
“族运……星图?”姬尘看着父亲从未有过的失态,心头剧震,下意识地重复着这个陌生而沉重的词。他目光再次落回那幅悬浮在破鼎上方的残缺光图上。那破碎的星辰,断裂的轨迹……难道这濒临熄灭的残骸,映射的竟是姬家如今的气运?这尊几乎破碎的祖鼎,竟还藏着如此惊天动地的秘密?
那嗡鸣声和星图的光芒并未持续太久。仅仅过了十数息,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的星辉骤然一暗,悬浮的星图光影剧烈地波动了一下,随即如同泡沫般,“啵”的一声轻响,彻底溃散,化作点点细碎的微光,消逝在祖祠沉闷的空气中。
那尊青铜小鼎也瞬间沉寂下去,恢复了原先布满铜绿和裂痕的模样,仿佛刚才那震撼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只有供桌上那三颗青涩的野果,在刚才星图光芒的映照下,表皮似乎残留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极其微弱的温润光泽。
祖祠内陷入了另一种死寂。比祭典开始前更加凝重的死寂。刚才的惊呼和激动凝固在族人们的脸上,转化为一种更深的茫然、恐惧和不知所措。他们看看那恢复沉寂的破鼎,又看看面色铁青、眼神复杂到极点的族长姬正阳,最后目光都聚焦在姬尘身上,带着敬畏、困惑,还有一丝隐隐的、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的期盼。
姬正阳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他大步走到姬尘身边,宽厚有力、布满老茧的手掌重重按在姬尘的肩膀上。那力道极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和一种沉甸甸的托付。
“今日之事,”姬正阳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砸出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和不容置疑的分量,“任何人,不得泄露半字!违者,以叛族论处!”
他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族人。无论是激动落泪的族老,还是懵懂惊恐的孩子,在他这蕴含了强大压迫感的目光下,都下意识地低下头,身体绷紧,连呼吸都屏住了。
姬尘感到父亲按在自己肩上的手,指尖在微微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激动和某种巨大的、难以言说的压力。
“祭典继续!”姬正阳收回目光,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却比平时更加凝重肃穆,“按古礼,叩拜先祖!”
接下来的祭拜,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中进行。族人们依序上前,对着那三颗野果和布满裂痕的祖鼎焚香叩首,动作虔诚而沉默。但每个人的心绪,显然都已被刚才那惊鸿一现的“族运星图”彻底搅乱。空气中弥漫的不再仅仅是穷困的悲哀,更添了几分沉重到令人窒息的秘密气息。
姬尘跪在蒲团上,额头触地,冰冷的青砖寒意透过薄薄的衣衫渗入皮肤。他闭上眼,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着那幅破碎星图的每一个细节——那几颗黯淡星辰的位置,那几道艰难维系的星辉丝线的走向……它们如同烙印般刻进了他的意识深处。
族运星图……这到底是什么?为何父亲如此震惊?它又为何会在自己一滴血下显现?这破败的祖鼎,究竟还隐藏着什么?无数疑问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祭典在压抑的氛围中草草结束。族人们默默散去,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祖祠前回响,很快消失在通往各自破败屋舍的小径上。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卧牛山的山脊,给这片凋敝的家族领地镀上了一层凄凉的暖色。
姬正阳最后才走。他深深看了一眼那尊恢复沉寂的青铜小鼎,又看了一眼沉默站在旁边的姬尘,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拍了拍姬尘的肩膀,转身佝偻着背,步履沉重地消失在渐浓的暮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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