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慕雪锁骨下那三点妖异的暗红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进何西门眼底。喧嚣的夜市人声、刺鼻的烟火气瞬间褪去,世界只剩下那三个品字形排列的、与周天佑手腕如出一辙的印记。寒意顺着脊椎疯狂爬升,冻结了血液。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才勉强压下伸手去确认的冲动。是幻觉?还是那该死的毒素已经蔓延到了她身上?
“看什么看!”欧阳慕雪被他骤然变得锐利如刀的眼神惊到,下意识地拉高卫衣领口,掩住那片皮肤。被辣条刺激出的生理性泪水还挂在浓密的睫毛上,脸颊绯红,眼神却已恢复了几分惯有的冰冷戒备,混杂着未散的羞恼。“一根辣条而已!有什么好笑的!”她强撑着气势,声音却因刚才剧烈的咳嗽带着一丝沙哑的软糯。
何西门喉结滚动了一下,强行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痞笑:“笑欧阳大小姐被五毛钱零食征服的英姿,够我回味半辈子。”他压下翻腾的心绪,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目光在她被辣得嫣红的唇瓣上扫过,又迅速移开,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慵懒,“行了,灵魂体验完毕,小的护送您打道回府?再待下去,我怕您这身‘限量版’被油烟腌入味。”
“谁要你送!”欧阳慕雪瞪他一眼,转身就走,脚步却有些虚浮踉跄,不知是辣的余威未消,还是镜湖落水的阴影仍在作祟。何西门无声地跟在她身后半步,如同最沉默的影子,用身体隔开拥挤的人潮。夜市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喧闹的背景音里,只有他胸腔内沉重的心跳在轰鸣。那三点暗红,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手机震动打破了凝滞的沉默。何西门瞥了一眼屏幕,是上官婉儿。他烦躁地皱了皱眉,刚要按掉,欧阳慕雪却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回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有事就去忙。”她别过脸,声音闷闷的,“不用管我。”
何西门盯着她线条优美的侧脸和紧抿的唇,最终还是划开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在耳边,脚步未停:“说。”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上官婉儿元气十足、带着点小兴奋的嚷嚷:“西门西门!江湖救急!十万火急!快!城北野狗坡考古工地!”
“又被虫子咬了?还是掉哪个盗洞里了?”何西门语气敷衍,目光却始终锁在欧阳慕雪微微绷紧的后背上。
“呸!乌鸦嘴!”上官婉儿不满地抗议,“是张教授!他老人家老寒腿犯了,疼得直抽抽,眼看就要主持开棺仪式了!队医带的止痛药不管用!你不是自诩妙手回春吗?赶紧的!人命关天!”
何西门嗤笑一声:“张教授的老寒腿关我屁事?我又不是他队医。再说,挖坟开棺前请个‘流氓医生’去扎针,你们考古队不怕冲撞了墓主人,诈尸找你们谈心?”
“何!西!门!”上官婉儿气得在电话那头跳脚,“你就忍心看一个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疼得龇牙咧嘴?忍心看我们开棺大吉变开棺大凶?你还有没有点医德了!我不管!半小时内见不到你人,我就……我就把你上次在女……”她后面的话故意压低了声音,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何西门额角青筋跳了跳。这丫头片子,绝对干得出来。他抬眼看了看前面已经走到夜市出口、伸手拦出租车的欧阳慕雪。她背对着他,纤细的身影在霓虹灯下显得有些单薄孤清。
“地址发我。”何西门对着电话冷声道,随即挂了电话。他快走几步,在欧阳慕雪拉开车门前,将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带着淡淡草药清香的纸片塞进她卫衣口袋里。“按上面写的穴位,睡前自己按揉十分钟。安神的。”他语速很快,没有解释,也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只深深看了她一眼,“早点回去休息,别胡思乱想。镜湖的事,过去了。”
欧阳慕雪捏着口袋里的纸片,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的纹理和残留的体温。她张了张嘴,那句“你刚才看到什么了”终究没能问出口。出租车门关上,隔绝了视线。何西门站在原地,看着车尾灯汇入车流,直到消失不见。他掏出手机,屏幕上静静躺着上官婉儿发来的定位——城北野狗坡,乱葬岗考古工地。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低声咒骂了一句,转身拦下另一辆车。
城北野狗坡。
夜色浓稠如墨,只有几盏高功率的探照灯将一片被圈起来的区域照得亮如白昼。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草木的腐败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挥之不去的……阴冷。巨大的深坑如同大地张开的狰狞伤口,坑底,一具刷去浮土、露出漆黑棺盖的楠木棺椁静静躺着,散发着沉寂数百年的压迫感。坑边支着几顶帐篷,人影晃动。
何西门踩着湿滑的泥土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近,破帆布包斜挎着,与周围紧张肃穆的考古氛围格格不入。他一眼就看到了坑边临时搭起的折叠桌旁,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的老教授正痛苦地佝偻着腰,双手死死按着右膝盖,额头上全是冷汗,正是考古界泰斗张清源教授。旁边围着几个焦急的学生和队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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