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勇心中有了某种预感，黄老先生这笑容，一看就不简单。
有坑。
“哦，是谁？”
“就是这个小伙子。”
接着，老先生朝他招手了。
“李……你姓李是吧，过来，你哥还有一半医药费没给呢。”
听到他哥的医药费，李勇不能拒绝了，本来说好的送野鸡他没打到，只能送来野兔，怕这位老先生不爱吃兔子，还是配合着点吧。
“是的老先生，我今儿没打着野鸡，要不明天送来，今天弄只兔子，您先尝尝？”
“诶，不要你的兔子。”
说到这，黄老先生看到李勇身上的四只肥兔子，停顿了一下，忽然又改口。
“兔子倒也可以尝尝，就当你的拜师礼吧。”
“什么，拜师礼？”李勇惊了。
“对，你可愿意拜我为师？”黄老先生面带微笑，和蔼地说。
李勇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是想让他给中年男人采药呢。
他犹豫道：“拜你为师倒是可以，就是要孝敬什么，一个月三只鸡够不够？”
这位老先生可是本地有名的神医，跟他学习肯定要交学费的，上辈子他有老乡是学医的，读个医科大学下来花了十五万呢！
自己虽然对学医没什么兴趣，但多个手艺多条路，学了反正不亏，再说这样的老神医哪里找啊，在上辈子，那可是比肩大学教授的存在。
不过他家没钱，学费是交不起了，只能用打猎的猎物抵消了。
没想到，他的话说出来，黄老先生哈哈大笑。
“你这小子倒是实诚，还知道要交拜师礼。”
“但你也看到了，这位先生要你帮忙采药，所以拜师礼不用，他还得给你发钱呢！”
他面露红光，看向李勇的目光十分和蔼：“小子，这是你的福气啊，想我黄淳安这辈子就收了一个徒弟，学得不成体统，正愁后继无人，没想到因缘际会，还会再收一个徒弟。”
这话说得他原来的徒弟面红耳赤，嘟囔道：“师傅，我也不算学得太差……”
让黄老先生横了一眼，不敢多说。
听到他这些话，不用交拜师礼还能发钱，李勇哪会不高兴，他手头正缺钱呢，这可不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马上答应道：“好，我愿意当你的徒弟，黄老先生，你就是我的师傅了！”
“嗯，我叫黄淳安，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勇，勇气的勇。”
“好，把兔子取一只放下吧，另外的五只鸡也不用了，以后你每个月给我送一只兔子。”
李勇横他，刚说的不用拜师礼？
不过没敢多说，每个月一只兔子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负担，轻轻松松，就当孝顺师傅了。
“是，师傅！”
李勇许下一只兔子放下了，顺手把另外三只兔子扔到一边。
另外一个学徒连忙拎起兔子往厨房去了。
黄淳安这才对中年人介绍李勇：“这就是我要给你推荐的年轻人，我已经收他为徒，让他给你采药就行。”
中年人看向李勇，眼露欣赏：“那就多谢你了。”
随即询问：“不知道上山采药会不会打扰你的正事。”
语气十分谦逊。
李勇摇头：“不影响，我本来就要上山打猎，顺手采来就行。”
黄淳安在一旁乐呵呵地说：“他是个好猎手，每次过来不是四五只鸡，就是四五只肥兔，不然我怎么会选他，山上豺狼虎豹众多，一般人可不敢去。”
中年人听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思索片刻，说：“不过你去打猎的话，恐怕不能下田赚工分了，多少还是耽误了收成，影响年末分粮。”
“这样，我去问问看能不能给你安排个位置，发些粮票吃，再说我看病本就在管理内，你给我采药算是采购员做的事。”
“若是不行的话，我就单独给你些钱和票，算是支付工资。”
听到这话，李勇心想不错啊，上山采药是顺手的事，这不白得一份福利待遇。
哪晓得黄淳安反应特大，声音洪亮，眼冒精光地说：“你小子，福气大了，没准能吃上商品粮了！”
“商品粮？”
李勇有些懵。
这个词他好像听说过，是特定时代出现的一种粮食，不过具体是啥含义来着？
“你小子啊，听着我都要羡慕了，我都没吃上商品粮，算是个体户。”
黄淳安的语气竟然酸溜溜的，让李勇好一阵吃惊。
至于嘛，黄老先生可是镇上最有名气的老中医啊，来找他看病的人络绎不绝，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收入。
哦对了，他不仅是镇上最有名的老中医，还是四九城最有名的老中医之一。
想到这里，李勇的心脏都有些热了起来，商品粮，有这么厉害嘛？
但想想他便平静下来了，商品粮再厉害，不就是一种粮食嘛，还能比肉更好吃？他可是擅长打猎，能时常吃到肉的！
“哦，商品粮，挺好的，单独给粮票和钱也不错。”
李勇说着，还是中意给粮票和钱，那才是实打实的。
他这副表现，落在另外几人的眼里，便不一样了。
能吃上商品粮啊，拥有一个正经的工作，这人态度就这？
他们哪知道李勇根本不知道商品粮的利害，因为在这个时代就没有任何一个人不在乎商品粮，不晓得商品粮的。
这个不是普通的粮食，而是计划经济下城乡二元体制差异的体现，是一种特权的体现，是身份的象征，是一个时代辛酸与希冀的缩影。
可以说，在这个时代下，吃上‘商品粮’是无数农村人的梦想，是衡量社会地位的标杆，李勇得了这一份福气，完全可以说是改变命运，光宗耀祖。
不然咋说连黄淳安都有些羡慕呢，虽说他自己拒绝了城里大医院的邀请，来到这安宁的小镇。
那也是大医院事多，他实力强，没必要，但像李勇这种农村人，出一个在城里找着工作的，回家不知道能吹成啥样。
李勇的态度，简直太平常了，云淡风轻，十分随意，简直不像个普通农村的少年。
“小子，我看走眼了，你不愧是能上山打虎的人才，这份气度就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黄淳安观察他一会儿，改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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