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的冬天,比往年来得更早,也更冷。
对于南江省绝大多数的企业家而言,这个冬天是致命的。
宏观调控的飓风扫过之后,满地狼藉。曾经的热土,转眼间,就变成了冻土。
然而,在这片万物凋零的肃杀景象中,江氏实业,却像一株迎着风雪怒放的红梅,展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生命力。
平江县,江氏实业总部。
这栋不过五层的小楼,在过去的一年里,已经成为了整个南江省商界的神经中枢。
然而此刻,这个神经中枢,却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拥堵。
“江总,这是我们刚刚收购的临江第二纺织厂的季度报告,需要您签字。”
“江总,南华运输公司的整合方案出来了,您看一下。”
“江总,德国那边发来电报,我们订购的第三批自动化生产线已经到港,需要财务部立刻付款!”
钱斌抱着一摞比他人还高的文件,气喘吁吁地冲进江彻的办公室,连门都来不及敲。
办公室里,早已挤满了各个子公司的负责人。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焦急和兴奋,七嘴八舌地汇报着工作。
江彻的办公桌,已经被各种文件、报表、电报给彻底淹没了。
他端着一杯热茶,站在窗边,看着楼下院子里停得满满当当的伏尔加和上海牌轿车,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盘子,铺得太大了。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江氏实业通过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并购,体量暴增了数倍。
现在的江氏,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企业,而是一个涵盖了食品、纺织、百货、物流、机械制造等多个领域的庞然大物。
而这个庞然大物的“大脑”,却依旧蜗居在平江县这个小小的县城里。
信息传递的滞后,管理半径的失控,已经开始严重制约这头巨兽的奔跑速度。
“老钱,”江彻转过身,声音不大,却瞬间让喧闹的办公室安静了下来,“我们账上,还有多少现金?”
新任的财务总监赵海立刻上前一步,扶了扶眼镜,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江总,算上期货市场那部分已经平仓的利润,我们的可动用现金,已经超过了……九位数。”
“嘶——”
办公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九位数!
在人均月工资只有几十块的1983年,这是一个足以让任何人的心脏都停止跳动的数字。
江彻却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仿佛那不是一笔天文数字,而只是一个普通的记账符号。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现在的总部,太小了。”
“它已经跟不上江氏的脚步,也撑不起江氏的未来。”
“我们,需要一个新家。”
他走到墙上那副巨大的南江省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了省会——临江市最中心的位置上。
“就在这里。”
钱斌和赵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撼。
那块地,他们当然知道。
一年多前,江彻以一个在当时看来高得离谱的价格,从省政府手里,拿下了临江市中心那块原本是废旧仓库区的地皮。
当时,无数人嘲笑他是个不懂房地产的冤大头。
而现在,随着省城的发展,那块地的价值,已经翻了十倍不止!
所有人都以为,江彻会把那块地开发成商品房或者商场,大赚一笔。
没人能想到,他要做的是……给自己盖个家。
“我要建的,不是一栋办公楼。”江彻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响,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要的,是一座地标。”
“一座能代表江氏实业,能代表我们这个时代精神的地标。”
“我要让每一个走进临江市的人,第一眼,就能看到它。”
“我要让全世界的客户和人才都看到,我们,究竟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
他看着众人,宣布了一个更加疯狂的决定。
“我已经委托了香江最顶级的贝克曼建筑师事务所,为我们进行设计。我们将采用全世界最先进的钢结构和玻璃幕墙技术,建造一栋,至少领先这个时代二十年的总部大楼。”
“……”
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江彻描绘的这个宏伟蓝图,给彻底震慑住了。
请香江的洋人来设计?
用什么玻璃幕墙?房子难道不是用砖头和水泥盖的吗?
领先时代二十年?
这已经不是在盖楼了,这是在造梦!
一个属于江彻,也属于他们所有人的,光芒万丈的梦。
……
江彻的决定,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整个南江省,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当贝克曼事务所那份充满了后现代风格的设计图纸,出现在省城建委的审批会议上时,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流畅的线条,通体银灰色的玻璃幕墙,如同钻石般切割的楼顶造型……
这哪里是办公楼?这简直就像是科幻电影里,从天而降的外星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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