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镇海的大脑，在剧烈地轰鸣。
他的眼前，天人交战。
无数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地闪过。
他的眼前，甚至都出现了幻觉。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爷爷，在临终前，将一个破旧的木盒子交到自己父亲手中时，那郑重的嘱托。
“守住它，它……是我们的根。”
他又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在将家主之位传给自己时，那严厉的告诫。
“秦家的地产，可以败。”
“秦家的生意，可以亏。”
“唯独‘蜂巢’，绝不能出任何问题！”
“那是我们秦家，能在这吃人的燕京城里，安身立命的……根本！”
一幕幕画面，如同电影般飞速闪过。
交出“蜂巢”？
那他秦镇海，就将成为秦家最大的罪人！
他将来到了地下，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可是……
不交呢？
不交的后果，他敢想吗？
他不敢。
因为他很清楚，不交，秦家，可能连“过去”都没有了。
这个年轻人，既然能查到“蜂巢”的存在，就说明，他已经掌握了秦家所有的命脉。
他要让秦家覆灭，恐怕，真的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剧烈的痛苦与挣扎，几乎要将秦镇海的理智撕裂。
在沉默了足足一分钟后。
他终于，抬起了头。
他的脸上，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他准备，做最后的，也是最徒劳的挣扎。
“林……林少将……”
他的声音，干涩无比。
“您看……‘蜂巢’系统，太过庞大，也太过复杂，里面牵扯到的人和事，千头万绪，一时半会儿，恐怕也交接不清楚……”
“要不……要不我们换个方式？”
他像一个卑微的、讨价还价的小贩，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我……我再加20%的地产股份！总共50%！半个秦氏地产，都给您！”
“或者，您看上我们秦家其他的产业，只要您开口，我绝无二话！”
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林风一个平静的眼神，给打断了。
林风，没有说话。
他甚至，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他就只是那么安安静静地，端起了面前那杯，已经有些微凉的茶。
然后，当着秦镇海的面，轻轻地，吹了吹上面那几乎已经看不见的热气。
这个动作，很轻，很随意。
但落在秦镇海的眼中，却让他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刺骨的寒意。
他从那个平静的眼神中，读懂了一切。
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从那个吹气的动作中，也看懂了一切。
他的这些讨价还价，在对方看来，是何等地……可笑。
是的。
没有愤怒，没有不耐烦。
只有一种，上位者对于下位者那些无聊小聪明，最纯粹的……漠视。
秦镇海瞬间明白了。
在绝对的实力，和绝对的权势面前。
任何的讨价还价，都是自取其辱。
他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就那么，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仿佛被抽走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秦镇海那强撑着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颓然地，重重地，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
他认命了。
他彻底，放弃了。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两行浑浊的老泪，从他那布满皱纹的眼角，无声地，滑落。
再睁开时，他的眼中，已经是一片死寂。
他用一种近乎虚脱的、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的声音，艰难地，说出了那句，决定了秦家未来命运的话。
“好……”
“我给。”
“整个‘蜂巢系统’……”
“从情报网络，到物流渠道，从核心人员，到所有外围……”
“都给您。”
“只求……”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最后的哀求。
“只求林少将能……高抬贵手……”
“放过飞扬，放过我们秦家……一条生路。”
得到秦镇海那句屈辱的承诺后，林风站起了身。
他没有再多看那个失魂落魄的老人一眼，径直走出了茶室。
秦镇海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跟在了他的身后。
当两人再次出现在庭院门口时。
跪在地上的秦飞扬，猛地抬起了头。
他的眼中，露出一丝希冀的光芒。
他看到自己的父亲，虽然脸色难看，但终究是……完整地出来了。
这是否意味着，事情，有了转机？
他，是不是可以……不用死了？
林风走到了他的面前，再次，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他看着这张因为恐惧和屈辱而扭曲的脸，淡淡地开口，宣布了最终的判决。
“死罪可免。”
“活罪难逃。”
秦飞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林风的声音，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打断你的双腿。”
“废掉你那一身不入流的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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