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说!殿下饶命!饶命啊!‘瞑目’……在……在吏部考功司、漕运总督衙门都有……都有我们的人……江南……江南的接头人是漕帮副帮主‘浪里蛟’李魁……地点在……在苏州府阊门外最大的‘丰泰米行’……军械……那些军械最终是……是运往……运往……”
他说到这里,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中爆发出极致的恐惧,仿佛那个最终目的地比即刻死亡更令人绝望,竟一时噎住,说不下去。
“运往何处?”萧玦的声音陡然转寒,如同数九寒冬裹挟着冰碴的风。
王弘义浑身剧颤,仿佛用尽了生命最后的气力,撕心裂肺地嘶喊道:
“……海外……倭国!还有……还有……东南沿海……那个……那个自称‘承天应运昭烈复兴’的……伪帝政权!”
海外倭寇!东南伪帝!
这八个字如同惊雷,在帐内炸响!周震骇得连退两步,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冰凉!孙医官更是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刘然然也惊得掩住了口。
这已远超贪腐谋逆的范畴!这是通敌叛国!是里通外国,意图勾结内外势力,颠覆大昱江山社稷!其罪滔天,罄竹难书!
“口供需有实据。”萧玦依旧冷静得令人心悸,仿佛早已料到。
“有……有往来密信!用的是……是特殊的药水书写……藏在……藏在我书房卧榻之下,第三块地砖的暗格里!还有……还有一份详细的海运路线图以及人员名单……在……在……”
王弘义为了那渺茫的生机,将所知秘密和盘托出,细节详尽,触目惊心。
黑甲卫立刻依言前去取证。
待王弘义也被拖下去后,帐内陷入了更深的死寂。冯良与王弘义的供词相互印证,拼凑出的是一张庞大、精密、恶毒到极致的阴谋网络,其野心之巨,危害之深,令人不寒而栗。
萧玦沉默良久,方才对周震道:“涉案人员,依《大昱律》及《军法》严惩不贷。军营内部,整饬纪律,抚慰士卒,安定军心。后续深挖及跨域缉拿事宜,由黑甲卫全面接手。”
“末将明白!定恪尽职守,稳住大局,不负殿下重托!”
周震肃然应命,心知这是对他能力和忠诚的严峻考验。
萧玦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再次掠过如同背景般力求隐形的刘然然,并未停留,径直向帐外走去。然而,就在他玄色的披风即将拂过门槛之际,却倏然停步,并未回头,只留下一句淡漠却清晰无比的话语,随风送入每个人耳中:
“刘医官。”
刘然然心脏猛地一跳,连忙上前一步,垂首应道:“下官在。”
“明日起,伤兵营所有在此次案件中,因毒米、劣药、或涉及邪术而中毒、受伤的兵卒,其诊治脉案、用药记录、病情变化,由你单独整理,详细誊录成册,每三日,呈报一次。”
他顿了顿,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尤其,症状有异于寻常伤毒,譬如出现癫狂、幻视、自残、或身体出现不明印记者,需重点标注,不得遗漏。”
“……下官,遵命。”刘然然心中疑窦丛生,却不敢多问,只能恭敬领命。这差事看似是寻常文书工作,但指定她单独负责,且关注点如此奇特,其中深意,令人费解。
他是想从这些伤兵身上,找到那邪术图录残留的痕迹?还是藉此观察她是否真有超出常人的“杂学”能力?或者……另有她无法揣度的目的?
萧玦不再多言,身影彻底融入帐外的浓黑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随着他的离去,那股几乎凝结空气的磅礴威压才渐渐消散,帐内三人不约而同地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刚从深水之中浮出水面。
周震抬手抹去额角的冷汗,对孙医官和刘然然道:
“今日之事,关乎国本,切记守口如瓶。孙医官,营中伤员救治,乃当务之急,万万不可松懈。刘医官,王爷交代的差事,务必要细致入微,不可出半分差错。”
“卑职(下官)明白。”两人齐声应道。
走出这令人窒息的偏帐,夜风寒冽刺骨,却让人精神为之一清。
军营内的骚动已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常肃穆的宁静,只有巡逻队规律沉重的脚步声在夜色中回荡,提醒着人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怎样的风暴。刘然然抬头望去,只见天际乌云不知何时裂开一道缝隙,一弯清冷的弦月悬于其中,洒下淡淡辉光,映照着这片刚刚被铁腕涤荡过的土地。
暗夜犹深,黎明未至。
但这月光,似乎预示着,在最深重的黑暗之后,总会有一线微光挣扎而出。只是这微光之后,等待他们的,是真正的旭日东升,还是另一场更猛烈的暴风雨,无人知晓。
她握紧了袖中的手,那枚医官腰牌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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