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安的脚步顿了顿,这味道和沈记木坊的仓库一模一样。
屋里积着厚厚的灰,只有墙角的地板显得异常干净,像被人反复清扫过。
凌安蹲下身,用紫外线灯照射地面,一道淡蓝色的轮廓浮现出来:
“这里放过重物,尺寸大概是个半人高的木箱。”
警犬很快在地板下发出了急促的吠声。
撬开松动的木板,果然露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箱,箱盖缝隙里卡着几片木屑,上面的星纹在灯光下格外清晰。
“小心点!”
姜玉华示意众人退后,亲自上前打开箱盖。
里面没有尸体,也没有凶器,只有一堆散落的星纹积木,和一本被塑料膜裹着的日记。
积木被整齐地分成几堆,其中三块已经拼出了模糊的人形侧影,眉眼轮廓竟与商周振海、高明、林茂惊人地相似。
赵风心拿起日记,塑料膜上还留着指印,翻开第一页,熟悉的星纹水印映入眼帘,那是沈秋月的笔迹。
“他们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仓库里的老东西,他们说是无主之物,可那是爹守了一辈子的东西。
他们撬锁的时候,积木在柜子上震得响,像在哭。”
往后翻,字迹越来越潦草,提到了那场拍卖会:
“他们把嵌着积木的青铜器拿去拍,说要换个地方发光。
我看着他们在合同上签字,笔尖敲桌子的声音,和敲我家门的节奏一样,笃、笃、笃,像催命符。”
最后一页画着一幅未完成的拼图,缺了的位置用红笔圈了出来,旁边写着:
“积木要一块一块收回来,少一块都拼不成完整的天。”
“收回来……”
姜玉华盯着那行字,突然想起三位死者掌心的积木。
“凶手在按日记里的话做事。”
此时,赵风心的电话响了,是技术科打来的:
“赵姐,查到了!三年前那场拍卖会被抹去的参与名单,操作记录指向周馆长的私人美术馆,而且我们发现,周馆长当年是沈记木坊的合伙人!”
市中心私人美术馆的馆长,艺术圈里出了名的好好先生,谁也想不到他会和沈秋月的作坊有关联。
姜玉华立刻让人联系周馆长,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去美术馆。”
他当机立断,直觉像松雾山的雾一样缠绕上来。
日记里提到的催命符节奏,或许要再响一次了。
警车赶到美术馆时,夜已经深了。
馆内的灯亮着,却静得可怕。
姜玉华推开馆长办公室的门,看到的场景和前三起凶案如出一辙:
周馆长趴在办公桌上,双手交叠在胸口,掌心压着一块星纹积木。
不同的是,这块积木的形状与铁箱里的拼图正好契合。
凌安小心地取下积木,拼进那堆人形侧影旁,原本模糊的图案突然清晰起来。
第四个人形的轮廓下方,露出了一行隐藏的字迹:
“关键账本在樟木箱底。”
赵风心立刻在办公室里搜寻,果然在墙角找到一个落满灰尘的樟木箱。
打开箱盖,一本厚厚的牛皮账本滚了出来,第一页的日期是三年前,记录着一笔五十万的转账,付款方是沈记木坊,收款方的名字赫然写着:
陆明远。
南州市知名的文化投资人,旗下产业涉及古董拍卖、艺术品收藏,是圈子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
姜玉华拿起账本,指尖划过那个名字,突然注意到账本边缘沾着一点新鲜的木屑,星纹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而办公室的门把手上,还残留着半截未干的水渍,形状像个刚被按过的手印。
“陆明远……”
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窗外的雨还在下,笃、笃、笃地敲打着玻璃,和日记里写的节奏一模一样。
铁箱里的拼图还差最后一块,谁会是下一个?账本里又藏着怎样的秘密?
法医中心的解剖台还残留着消毒水的冷意,凌安正对着显微镜下的样本凝神细看。
周馆长体内的镇静剂成分与前三起凶案不同,多了一种特殊的固定剂。
这种成分只在法医实验室用于保存生物样本,普通人绝难接触。
“凶手可能熟悉法医工作流程。”
凌安摘下手套,目光扫过实验室,最终落在角落里的顾修安身上。
这几天实习生的状态很反常,面对沈秋月相关的物证时总是刻意回避,指尖的颤抖藏不住。
凌安从档案室翻出一份旧档案,放在顾修安面前的桌上。
档案袋上印着沈记木坊火灾案,封皮边角磨损,显然被人反复翻阅过。
他没有说话,转身去整理器械,余光却始终留意着顾修安的反应。
顾修安的呼吸猛地一滞。
档案袋里掉出一张合影,背景是沈记木坊的院子,十几个员工站成两排,沈秋月穿着工装笑靥如花,而角落里那个低头摆弄工具的少年,正是三年前的自己。
照片边缘还有他当时不小心蹭上的木屑痕迹,像个无法抹去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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