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屿川看了眼她的脸色,点到为止,顺毛似的哄着她:“行行行,不熟,祖宗您消消气,成吧,现在脾气怎么这么大。”
温赢一鼓作气地说完,也累了,瘫坐回椅背上,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车内只有沉默在涌动,贺屿川实在受不了这寂静的气氛,看一眼温赢,想张开的嘴还是果断闭了起来。
得,心情不好,他还是别去找骂了。
贺屿川发动车子,随手打开了车载电台,深夜时分,主持人的嗓音听起来格外低柔沉静,对于歌曲的介绍已经进入尾声:“今年,你有遇到那个好久不见的人吗……”
车子驶出车位,沿着道路,缓缓向前驶动。
音乐奏响,是陈奕迅的《好久不见》。
被醉意熏染过的双眸充斥着迷离的茫然,窗外狂风呼啸,落叶飘零,视线也跟着寻不到可以落足注目的焦点。
一番无意义地放空后,最终还是落在了那一盏盏昏黄的路灯上上,映在眼底,忽明忽暗。
趋光,大概是动物的一种本能。
温赢的思维自由发散,她想,在方才过去不久的夏夜,又有多少只飞蛾,为这片暖光做过扑火的傻事呢?
因普通的自然现象而莫名被触发的情绪,说出来都觉得不可理喻。
但温赢确实想到了从前——这样的傻事,她曾经也做过的。
陈奕迅极富磁性的嗓音从车载音响中缓缓淌出,语调沉缓,诉说着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事。
车子本来已经要转弯开往大门了,速度却突然放慢。
温赢不解地转过头,不等“为什么”三个字问出口,视线所及之处已经抢先一步回答了她的疑问。
原来真实的“因缘际会”在现实中能那么的震撼人心。
温赢愣住,心脏酸麻,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只觉得怎么就这么巧,偏偏就这么巧。
顾思衡还没走不奇怪,可怎么会连歌词都正好唱到:“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
好歹也是朋友。
贺屿川觑她一眼,陪着笑脸问:“阿赢,我打个招呼,总行吧?”
刚刚的一通火,她把话说得那么果断坚决,校友而已,认识而已。
不论是她所说的哪一种关系,好像都找不到不允许贺屿川打招呼的的理由。
要是她再过分反应,只怕就算是贺屿川这二愣子也会看出不对劲来了。
温赢神色淡漠地扭过头,似若浑不在意:“随便你。”
“你说的啊!”话音刚落,贺屿川就立刻打了转向,车头偏离原有轨道,上坡驶向恢宏的门庭。
车身还未停稳,主驾的车窗就已然半降,冷风灌入温暖的车厢,她今晚喝得多,即便是骤冷的空气也没能完全驱散昏沉的酒意。
温赢没去看身侧,脸庞的发丝在风中交缠,她抬手试了几回将其挽至耳后,可每一次都是她刚垂下手,便又都随风飞舞。
凌乱的发丝,像极了那些正在胸口胡乱冲撞的复杂情绪,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所谓三千烦恼丝,真的不是没有道理。
贺屿川一手搭在窗框上,语调高昂,继续刚刚未能尽兴的寒暄:“思衡,还没走呢?今儿没带司机?”
问询的话是近在咫尺的人说的,但顾思衡的神思却全不在眼前。
所幸有酒精作掩护,瞳孔略有涣散也实属正常。
他借此机会望向贺屿川身后,细白的指尖正在和发丝反复缠斗。
顾思衡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两步,挡住了些许的风:“嗯,司机有事,让他先回去了,代驾还在排队等。”
“这风刮的,瞧着是要下雨。”贺屿川抬眼看天,想了想,转身和温赢商量:“阿赢,思衡喝了酒,开不了车,又是大冷天的,咱送他一程呗。”
温赢嫌一直摆弄头发烦心,刚从包里拿了发夹出来,头发挽到一半,听他这么说,手顿了顿。
他话都放了,又是当着顾思衡的面,她还能拒绝?
平白叫人以为她是有多在意他一样。
温赢隐忍下不悦,依旧还是那个不咸不淡的回答:“随便你。”
贺屿川立刻做主,冲着窗外的人大手一挥,“思衡,别叫代驾了,赶紧上车,我们送你回去,你车就留这儿,明儿再叫司机来拿。”
“我们”……
顾思衡立于风中,衣摆被吹得呼呼作响,反复推磨这两个字,不由又联想到温赢所讲的那句“男朋友”。
他无法自抑的,恍了恍神。
贴着裤缝线的拳头攥紧,又很快松开。
虽然衣着单薄,但那高大的身躯似是感知不到寒冷,站得似松木般笔直,脚步未动,礼数周到地问:“会不会太麻烦?”
“跟我你还客气!”贺屿川热络地招呼他,“赶紧,外面怪冷的,一会儿别冻感冒了。”
后排终于有了车门开合的声响,伴随着“砰”一声,风声停歇。
温赢的眼睫随着车身一同颤了颤,那首《好久不见》恰时播放结束。
一些毫无意义的广告接管了电台,在卖虫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