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过黄土路,扬起的尘土裹着马汗味钻进衣领,磨得脖颈又痒又燥,像爬了层细虫。
曹复夹紧马腹,大腿内侧早被无鞍的马身磨出一片红痕,每颠簸一下,粗布衣蹭过伤口,就传来火辣辣的疼。
这战国的马比他现代骑过的观光马野多了,连缰绳都透着股倔强,稍不注意就想往路边的粟田窜,惊得田埂上的蚂蚱“扑棱”乱飞。
“曹公子,歇半刻吧?李岩脸都白透了。”陈武勒住马,手里拎着两个水囊,囊口还沾着草叶,显然是刚从溪边打来的。
旁边的李岩果然蔫头耷脑,一只手紧紧抓着马鬃,另一只手按在腿上的包扎处,嘴唇干得起皮:“我没事……就是马跑太急,伤口有点扯着疼。”
季良勒住马,回头扫了眼队伍,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脸色没松多少:“歇半刻。陈武,去看看马车的轮轴,刚才赶路时晃得厉害。”
他口中的马车装着缴获的宋兵器械,车轮子在土路上碾出深痕,此刻正歪歪扭扭地停在路边。
曹复翻身下马,揉着发疼的大腿,粗布衣上沾着的尘土簌簌往下掉。
“早知道骑马这么遭罪,当初该跟季良要辆牛车,哪怕是没棚的,至少能垫块麻布坐着。”他在心里吐槽,刚想找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就看见陈武蹲在马车旁,手指抠着车轴上的木缝。
轴身裂了道半指宽的缝,里面还卡着碎石子,显然是刚才过土坡时颠坏的。
“轴裂了?”曹复走过去,陈武点点头,从马背上的行囊里掏出个小陶瓶,倒出些粘稠的桑皮浆:“这是工坊给的备用浆,本想补器械用,现在先试试粘轴。”
“就是缝太大,光有浆怕撑不住。”陶瓶里的浆只剩小半瓶,颜色是深褐色,沾在手指上扯出细细的丝。
曹复盯着车轴看了会儿,指尖蹭过木缝里的碎石,突然想起现代露营时学的绳结加固法:“用桑绳打十字结缠紧轴身,再涂桑皮浆。”
“绳子能把木缝拽住,浆干了就成个整体,至少能撑到曲阜。”
他从陈武的行囊里翻出段桑绳——是之前绑宋兵剩下的,还带着点土渍,手指翻飞间,绳结就紧密地缠在轴身上,十字交叉处还特意多绕了两圈。
陈武眼睛一亮,赶紧用手指沾着桑皮浆往绳结里填:“这结打得比工坊的织工还规整!之前绑俘虏时怎么没见你露这手?”
李岩也凑过来,扶着马车边,腿伤让他动作有点瘸,好奇地戳了戳绳结:“曹哥,你这手艺是跟哪里的工匠学的?比我编桑帘的结结实多了。”
曹复含糊道:“小时候跟着家里的老工匠学过,早忘了大半,也就这点还记着。”
就在这时,负责警戒的部曲突然从路边的槐树林里跑出来,脸色发白:“季将军!树林里有两个宋兵探子,骑着马往玄石谷方向跑,身上好像揣着地图!”
季良的脸色瞬间沉下来,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追!别让他们把消息带回去!”
他刚要翻身上马,曹复突然拉住他的胳膊——季良的铠甲冰凉,还带着尘土:“季将军,别硬追!”
“宋兵敢当探子,说不定后面有接应,咱们活捉两个,还能问出玄石谷的情况。”
他指了指路边的藤蔓,藤蔓缠着槐树,又粗又韧:“用藤蔓做绊索,马腿一绊就倒,动静小,还能留活口。”
季良愣了下,随即点头:“陈武,跟曹复去!动作快!”
曹复和陈武快步钻进槐树林,藤蔓上的细刺扎得手生疼,两人合力扯下两根最粗的,在宋兵逃跑的必经之路上拉成半尺高的绊索,两端牢牢系在槐树根上。
刚躲到树后,就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两个宋兵果然跑了过来,嘴里还嚷嚷着:“快点!玄石谷的埋伏得赶在鲁军前头布好,别让他们抢了工家的东西!”
“就是现在!”曹复低喝一声,陈武猛地拽紧藤蔓。
前面的宋兵没防备,马腿被绊个正着,“扑通”一声连人带马摔在地上,手里的地图飞出去,飘落在草丛里。
后面的宋兵想勒马,却被陈武甩出的桑绳缠住手腕,短戈“当啷”掉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曹复冲上去,膝盖顶住摔在地上的宋兵后背,手肘按在他的脖子上:“别动!再动就拧断你的胳膊!”
两个宋兵很快被桑绳捆住,季良走过来,一脚踩在其中一人的背上,靴底的铁钉陷进对方的粗布衣:“说!玄石谷的埋伏是怎么回事?你们派了多少人?”
宋兵起初还嘴硬,陈武从他怀里搜出张皱巴巴的地图——上面用墨笔标着玄石谷的入口,还有三个红点,旁边写着“火油”二字。
“我说!我说!”另一个宋兵吓得声音发颤,眼泪都快出来了,“宋公派了两百人,在玄石谷入口的槐树林里藏了火油桶!”
“等着鲁军的人进去就放火,把天工城烧了,不让你们拿到里面的器械!”
曹复后背一凉,手心瞬间沁出冷汗——墨铁带着五十个士卒还在往玄石谷赶,要是撞上放火的宋兵,肯定要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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