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祠堂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来,橘红色的光透过纱面漫出来,把青砖地染得暖融融的。青瑶坐在廊下的竹凳上,手里转着个线轴,丝线在指尖绕出细密的圈——她在给那只叫“灯芯”的小猫织个小窝,用的是上次染坏的蓝布条,剪得细细的,拼在一起倒有几分像星空。
“线绕太紧了,会勒着手。”墨尘端着两碗绿豆汤走过来,把其中一碗放在青瑶手边,视线落在她缠着线的手指上。他刚从灶房出来,额角还挂着细汗,夕阳的余晖在他侧脸投下道浅影。
青瑶抬眼笑了笑,松了松指尖的线:“知道啦,你看这花纹怎么样?像不像你上次画的星河图?”线轴转得慢了些,蓝布条拼出的星星点点在灯笼光下忽明忽暗。
“像,”墨尘在她身边坐下,舀了勺绿豆汤,“就是针脚歪了点,你看这颗‘星’,快跑到边上去了。”他说着,伸手轻轻把线往回拨了拨,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像落了片羽毛。
青瑶手一顿,线轴“咕噜”滚到地上,滚到二丫脚边。二丫正追着猫崽跑,被线轴绊了下,顺势坐在地上,抱着“团子”笑:“瑶姐姐的线轴也想跟我们玩呀?”她把猫崽往怀里紧了紧,小猫舒服地蹭着她的衣襟,发出“呼噜”声。
“慢点跑,别摔着。”青瑶弯腰捡线轴,看见墨尘已经把线重新绕好递过来,指尖还沾着点绿豆汤的凉意。她接过线轴时,故意往旁边躲了躲,耳尖却悄悄红了。
不远处,李伯正跟几个老人说着什么,手里比划着戏台的架子,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看一眼,眼里带着笑意。张婶坐在门槛上纳鞋底,针脚又密又匀,看见青瑶的线轴,扬声说:“瑶丫头,线不够了跟我说,我这儿有剩的彩线,红的绿的都有,给小猫窝添点颜色才好看。”
“谢谢张婶!”青瑶应着,忽然想起什么,“墨尘,你上次说要给祠堂的柱子刷漆,颜料买回来了吗?”
墨尘点头:“买了,在厢房墙角放着,等明天天凉了就刷。不过那颜料有点呛,你别靠太近。”他说着,想起上次青瑶闻了点漆味就咳了半天,眉头微蹙。
“知道你疼人。”二丫抱着猫崽凑过来,挤在两人中间,“瑶姐姐,墨尘哥哥,你们看‘团子’好像喜欢这线团呢!”小猫正用爪子拨着线轴上的蓝布条,尾巴竖得像根小旗杆。
青瑶把线轴往猫崽面前推了推,看着它傻乎乎扒线的样子笑出声。灯笼光落在她笑弯的眼睛里,像盛了两汪清水,墨尘看着看着,手里的绿豆汤都凉了半截。
夜色渐深,猫崽们困了,挤在临时搭的纸箱里打盹,“灯芯”最小,缩在最里面,尾巴卷成个小圈。青瑶把织了一半的窝盖在纸箱上,轻声说:“这样就不怕着凉了。”
墨尘收拾着碗筷,忽然说:“明天刷完漆,咱们去后山摘野枣吧?我记得那边有棵老枣树,果子甜得很。”
青瑶眼睛亮了:“好啊!要不要叫上二丫?她肯定喜欢爬树。”
“叫,”墨尘笑了,“人多热闹。”他看向纸箱里的猫崽,又补充道,“再带上点猫粮,说不定能引诱来别的小动物呢。”
灯笼的光透过树叶落在地上,碎成一片光斑。线轴还在青瑶手里转着,蓝布条的星星慢慢铺满了小猫窝的一角,像把夜空裁了块下来,裹住了满窝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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