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烟里有甲叶反光,他们在列阵。”林羽的靴底碾过地上的断箭,箭头的倒刺勾着块碎布,是叛军的号服。他转头时,苏烈正用烧红的枪头烫炙断臂的伤口,皮肉焦糊味里,这人竟咧嘴笑:“狗娘养的跑挺快,老子的刀还没饮够血。”
“急什么。”林羽突然拽过斥候的地图,指尖戳向十里外的鹰嘴谷,“他们的粮队藏在这儿,守兵不过百人。”
苏烈的目光瞬间亮了,血糊糊的手拍在案上:“我去!”
“你留下镇场子。”林羽从箭袋里抽出三支狼牙箭,往五十名锐士手里各塞一支,“带着这个,见箭如见我。记住,只烧粮,不恋战,凌晨三更,我在黑风口等你们。”
锐士们的甲胄早被血浸透,闻言齐齐单膝跪地,甲片碰撞声像闷雷滚过营地。为首的老兵咬碎牙:“公子放心,便是死,也得让叛军啃三天土!”
夜色像泼翻的墨汁,五十道黑影贴着山壁潜行。鹰嘴谷的风裹着麦香,叛军守兵正围着篝火赌钱,酒葫芦滚在脚边,银钱撒了一地。老兵打个手势,两人一组摸向哨卡,剩下的攥着浸了火油的麻布,猫腰靠近粮囤。
“咔嚓”——哨卡的木杆被拧断的瞬间,老兵率先发难,短刀抹过最近那名守兵的咽喉。五十人如饿狼扑食,刀光在篝火里翻涌,不过一炷香,谷里的惨叫声便歇了。
“点火!”
火折子亮起的刹那,三十座粮囤同时腾起烈焰。干燥的麦秸爆响着蹿向夜空,连天上的星子都被映得失了色。谷外传来叛军的惊呼,老兵却不看,带队钻进后山的密道,刀上的血滴在石板上,晕成串暗红的花。
“火!是我们的火!”义军营地炸开了锅。林羽霍然起身,长剑直指敌营:“苏烈,左翼压上!让这群杂碎看看,断了粮的狗是什么德行!”
苏烈早翻身上马,断臂用铁链捆在背后,长刀劈出的寒光比火还烈:“儿郎们,随我杀——”
义军如决堤的洪水冲出营门。叛军刚被火光搅得魂飞魄散,哪禁得住这般冲击?苏烈的马踏过燃烧的辎重,刀风扫处,人头滚滚;林羽则带着右翼抄后路,剑锋卷着血雾,硬生生将叛军阵型劈成两半。
有叛军想逃,却被赶上的锐士们截住。老兵一刀钉死那名溃兵的膝盖,举着染血的狼牙箭嘶吼:“公子有令,降者不杀——但得留下狗命,给弟兄们抵命!”
天色破晓时,战场上的火光渐渐熄了,露出满地尸骸。林羽踩着叛军将领的尸体登上土坡,晨光在他带血的剑上炸开。苏烈拄着刀走过来,铁链上的血珠滴进泥土,竟催出点新绿。
“黑风口的弟兄回来了,只折了三个。”
“够本了。”林羽突然弯腰,从叛军尸身上扯下块令牌,往地上一摔,“传我令,搜遍方圆十里,见着带这令牌的,格杀勿论!”
远处的山坳里,残余的叛军正啃着树皮哭嚎。林羽的目光扫过去,突然将剑插在地上,剑穗在风里猎猎作响:“告诉他们,想吃饱饭?就提着主将的头来换——”
话没说完,苏烈突然大笑,笑得断臂的伤口又渗出血:“公子这招,比烧粮还狠!”
林羽也笑,伸手抹了把脸,满掌的血混着晨露,在朝阳里闪着狠厉的光。
这仗,才刚开始算总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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