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波妞:
新家的院门被敲响时,我正抱着宝宝站在葡萄架下。
小家伙在怀里不安分地蹬着腿,肉乎乎的小脚丫踢得葡萄叶沙沙响。
藤叶筛下的碎影落在他脸上,像你刻在婴儿床栏上的缠枝纹——
那些纹路你刻了三个通宵,指腹磨出的茧子蹭过木茬时,总笑着说:
“满月这天,得让咱娃躺在花团锦簇里。”
你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沾着星星点点的面粉,手里举着个揉到一半的面团,白花花的粉落在鼻尖上也没顾上擦。
“肯定是老张他们来了!”
你嗓门亮得像挂在檐角的铜铃,眼睛弯成月牙:
“我刚听见摩托车响,比他那辆老嘉陵的声儿脆,准是换了新零件!”
话音还飘在葡萄架下,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带着点旧木头特有的沉缓。
老张扛着个半人高的木匣子,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滚,却笑得露出两排白牙:
“咱大侄子的满月酒,我岂能迟到?”
木匣子上还缠着红绸带,晃悠间能听见里面“叮叮当当”的脆响。
老张身后跟着双方父母,我妈妈手里拎着个保温桶,老远就喊:
“熬了小米粥,给娃妈补补!”
你爸则背着个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用看也知道是他攒了半年的山枣干。
去年秋天,他上山采了一筐,晒得干透了还带着蜜色,说要给宝宝以后泡水喝,又甜又润,最适合小孩子。
你早迎了上去,手里还攥着面团就去接老张的木匣子,两人撞在一块笑出了声。
面粉混着奶油味飘过来,混着葡萄架的清香,还有我妈保温桶里飘出的米香,在院子里漫开。
宝宝突然“咯咯”笑起来,小手抓住垂下来的葡萄须,像抓住了这满院的热闹。
我低头吻了吻他柔软的发顶,看你正和老张掰扯木匣子里的银锁。
那锁身上刻着“长命百岁”,和你刻在婴儿床栏上的字,倒有几分神似。
最急的是李奶奶,拄着拐杖往前挪,怀里的红布包被她按得紧紧的,拐杖头在青砖地上敲出“笃笃”的响,比谁都先跨进院门。
“让我瞅瞅重孙哟!”
她眯着老花眼凑过来,红布包一打开,是个绣着长命锁的小肚兜,针脚密得像撒了一把芝麻:
“这是我熬了三夜绣的,给宝宝戴着保平安。”
你趁机用沾着面粉的手指,戳了戳宝宝的脸蛋,他“咿呀”一声,小手挥过来,正好拍在你手背上,沾了一点白白的粉。
老张在旁边笑:
“看看这父子俩,面粉大战提前开始了?”
你也不恼,就着宝宝的手蹭了蹭脸颊,把面粉蹭成了小花猫,惹得满院子人都笑起来。
葡萄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像在跟着数这院里的欢喜,一片,两片,数也数不清。
原来所谓圆满,就是这样吧:
葡萄藤下的光影,厨房里的面香,亲人手里的热乎物件,还有你眼里藏不住的欢喜,都缠在一块儿,织成了我们家最暖的模样。
“给大侄子带的见面礼!”
老张把木匣子往八仙桌上一放,匣盖打开时,里面露出一套迷你木匠工具——
小刨子、小凿子、小墨斗,都是用紫檀木做的,柄上还刻着“周岁启用”。
“这叫‘祖传手艺得从娃娃抓’,”他拍着你的肩膀笑,“当年你小子第一次拿刨子,还是我教的呢。”
你正在灶台前忙,闻言回头喊:
“那可不,张哥你当年说‘刨子要平,人心要正’,这话我记到现在。”
蒸汽从锅盖缝里冒出来,把你的侧脸熏得发红,像一块刚上过蜡的老木头。
我突然想起婚礼那天,你爸爸说的话:
“手艺人的日子,都在烟火里泡着,越泡越有滋味。”
宝宝在我怀里扭了扭,小身子像一条刚离水的小鱼,攥着我手指的小拳头突然收紧,指甲盖软乎乎的,像裹着一层粉。
我低头看他,虎头鞋的鞋尖正好蹭在我手腕上,是你妈妈前阵子戴着老花镜纳的。
鞋面上的虎纹用金线勾了边,针脚密得能数清每一道,比你刻在紫檀木上的缠枝莲,还要细致。
你妈妈说“虎是百兽王,能护着娃走路稳当”,纳鞋底时特意在脚心绣了个“安”字,说“踩在脚下,比啥护身符都管用”。
裹着他的襁褓滑下来一些,露出李奶奶找的那块老红绸。
边角处的“长命百岁”已经有些褪色,针脚却依旧扎实,是当年她给孙子做襁褓时绣的。
你婚礼上还念叨“这红绸沾了三代人的气,得留着”。
此刻,红绸贴着宝宝的脖颈,暖得像晒过太阳的棉花。他舒服地“喟”了一声,小脑袋往我怀里又埋了埋。
我妈妈端着一盘洗好的葡萄走过来,看见宝宝的小兜兜空着,赶紧从围裙口袋里摸出个蓝布小包,往里面塞。
“这是你奶奶那枚顶针,”她把小包往宝宝兜里一揣,指尖轻轻按了按,像是怕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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