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盯着手机屏幕上陈工发来的“图谱异常”四个字,指尖在桌沿反复摩挲。窗外的天刚蒙蒙亮,工作室里只有打印机还在低声运转,吐出空中花园的灯光布置图——昨晚和顾沉舟讨论的暖白色地埋灯参数还标注在边角,此刻却被突如其来的不安盖过。她拨通陈工的电话,声音因早起带着一丝沙哑:“图谱具体哪里不对?是成分缺失还是数据造假?”
“是特征峰偏移。”陈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专业的严谨,“正常的锌铝合金涂层,在红外光谱里2910cm?1处有个明显的特征峰,可汉森报告里的图谱,这个峰偏移到了2895cm?1,像是掺了其他金属。我怀疑他们没按协议用纯锌铝合金,而是加了廉价的铅,虽然短期能通过厚度检测,但长期耐腐蚀性会下降50%。”
苏晚的心沉了下去。铅的成本比锌铝合金低30%,汉森为了节省成本,竟然在涂层成分上动手脚——如果真如陈工所说,这批连接件用不了三年就会出现严重锈蚀,到时候穹顶结构安全会受严重威胁。“我现在就去工地,”她抓起外套,“你联系第三方检测机构,让他们带红外光谱仪过来,现场取样分析,一定要拿到实锤证据。”
挂了电话,苏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顾沉舟的车停在楼下。他降下车窗,递过来一杯热豆浆:“猜你没吃早饭,特意绕路买的。陈工的消息我看到了,已经让林舟协调检测机构,十分钟内到工地。”
苏晚接过豆浆,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的慌乱渐渐平复。车子驶往工地的路上,顾沉舟看着她紧锁的眉头,轻声说:“别担心,不管汉森耍什么花样,我们都有应对的办法。大不了终止合作,重新找供应商——顾氏宁愿延误几天工期,也不能用有隐患的材料。”
“我担心的不只是材料本身。”苏晚摇头,“汉森接二连三在质量上出问题,背后会不会有顾明宇的推动?昨天他还说要带媒体来视察,要是今天连接件检测出问题,被媒体知道,肯定会炒作‘项目质量不过关’,影响顾氏的声誉。”
顾沉舟的眼神冷了下来:“他要是敢借这件事做文章,我就把他和汉森供应商的往来证据公之于众,让董事会看看他是怎么破坏集团项目的。”
说话间,车子已经抵达工地。第三方检测机构的人已经在材料堆放区等候,手里提着便携式红外光谱仪。汉森的送货卡车刚到,托马斯带着两个工人正准备卸货。看到苏晚和顾沉舟,托马斯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苏小姐,顾总,这批连接件都做过严格检测,肯定符合要求,不用再取样了吧?”
“按协议,每批材料入场都要抽样检测,这是规定。”苏晚没给他反驳的机会,示意检测人员上前,“随机抽5件,重点检测涂层成分和厚度。”
检测人员很快选好样本,用光谱仪对准连接件表面。屏幕上的光谱图逐渐显现,2895cm?1处的特征峰清晰可见。检测人员皱起眉:“苏小姐,确实有问题,这个峰位偏移说明涂层里掺了铅,含量大概在15%左右,不符合GB/T -2022《金属覆盖层 钢铁制件热浸镀锌层技术要求及试验方法》。”
托马斯的脸瞬间白了,连忙辩解:“这不可能!肯定是检测仪器出了问题!我们在工厂检测时,涂层成分都是合格的!”
“仪器昨天刚校准过,不会出错。”检测人员拿出校准记录,“而且我们可以现场做对比实验,用标准锌铝合金样本测试,就能证明仪器没问题。”
顾沉舟走到托马斯面前,语气冰冷:“托马斯,现在证据确凿,你不用再狡辩。汉森接二连三在质量上造假,我们已经失去信任。立刻把这批连接件拉回去,三天内重新供应符合标准的产品,否则我们不仅终止合作,还要追究你们的违约责任,包括之前延误工期的损失和这次的检测费用。”
托马斯知道再反抗也没用,只好点头:“我……我会立刻向米勒先生汇报,尽快重新供货。”
处理完连接件的事,已经是上午九点半。顾沉舟刚让林舟安排人清理堆放区,就看到几辆黑色轿车驶进工地——顾明宇带着媒体来了。他立刻走到苏晚身边,轻声说:“别紧张,按之前的计划来,有我在。”
顾明宇下车后,径直走向苏晚,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苏小姐,久仰大名。听说你为顾氏项目节省了不少成本,真是年轻有为啊。”他身后的媒体立刻举起相机,对着两人拍照。
苏晚礼貌地点头:“顾先生过奖了,都是团队和顾总的支持。”
“是吗?”顾明宇话锋一转,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旁边的记者,“不过我听说,苏小姐设计的空中花园,荷载计算有问题,而且保温板的碳排放量也没达标,这要是真的,可是严重的质量隐患啊。”
记者们立刻围上来,话筒纷纷递到苏晚面前:“苏小姐,顾先生说的是真的吗?空中花园真的存在荷载问题吗?”“保温板碳排放不达标,是不是为了节省成本故意选用劣质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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