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并不是鲁莽的人,那句准备行动是提醒其他人做好准备。
看了一眼地上冰冷的尸体,陈默随手将储藏室的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和浓重的血腥味。
但那股气息仿佛已渗透进墙壁,弥漫在临时据点的每一个角落,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陈默站在屋子中央,背对着众人,肩膀微微起伏,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他缓缓抬起沾满粘稠血污的双手,目光空洞地注视着。
指尖仍在无意识地微微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过度爆发后的生理性脱力,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灵魂被强行剥离又粗暴塞回后的震荡余波。
他没有回头,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一道道目光——惊骇、恐惧、敬畏、茫然、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他刚刚亲手完成了一场血腥的处决,用一种最原始、最暴烈的方式,将潜在的危机连同自己一部分人性一同碾碎。
此刻,他在他们眼中,或许不再仅仅是那个冷静的协调者,更是一个手上染满同类鲜血的、令人畏惧的存在。
这种变化,他感知到了,却无暇顾及。
几分钟的死寂。时间仿佛凝固。
最终,陈默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铁锈味和死亡的冰冷,强行压下了胸腔里的翻涌。
他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过度消耗后的苍白和一种近乎非人的平静。
那双眼睛,曾经闪烁着应急办科员的审慎与偶尔的犹疑,此刻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所有情绪都被冻结在最深处。
“都过来。”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异常稳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没有人犹豫。
李铭第一个迈步上前,目光复杂地扫过陈默血污的双手,最终坚定地落在他脸上。
强哥啐了一口,也走了过来,眼神凶悍却不再直视陈默。
小周、阿晴、强子互相看了一眼,也小心翼翼地围拢过来,下意识地保持着一点距离。
老何则惶恐地守在伤员旁边,不敢靠近。
陈默蹲下身,用那根还沾着血的钢筋尖端,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划拉起来。
“我们时间不多。”
他开门见山,语气冰冷得像是在分析一份灾难报告,而不是策划一场生死突击,“刚才的动静可能没惊动派出所,但不能赌。必须立刻行动。”
他在灰尘中画了一个方块:“派出所。据点的情报,对方还剩十五六人。首领龙哥,在三楼所长室。核心手下大彪,带两人守二楼枪械室,门未彻底破开。其余人分散在一楼休息室、门口及楼顶哨位。”
“我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能行动的人,“我,李铭,强哥,强子,小周,阿晴,六个人。老何留守。”
他开始冷静地剖析,每一项都如同冰冷的刀锋,剖开血淋淋的现实:
“对方优势,人数近三倍于我;占据地利,熟悉环境;拥有少量 枪支,手枪大约五六把,猎枪两把,子弹存量不明但必然有限。
有简易工事。
至于劣势,他们可以说是一群乌合之众,纪律涣散,夜间大概率饮酒作乐,警惕性低下。
核心目标(枪械室)未完全掌控,是其命门;其暴行不得人心,内部未必铁板一块。”
陈默看了一眼众人,继续道。
“我方优势, 情报相对准确(得益于‘他’);拥有突然性;目标明确单一(枪械室);”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沉,“……我们没有退路,求生意志远超对方。并且,我们刚刚……消除了一个内部隐患。”
他提及此事时,语气没有丝毫波动。 “至于劣势, 人数火力处于绝对劣势;缺乏攻坚手段;有伤员需保护,行动受限;且……”
他的目光再次如实质般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小周和阿晴苍白的脸上:“……我们中的一些人,可能尚未做好与活人进行你死我活近距离搏杀的准备。这不是质疑,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现实。”
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切开了团队目前最脆弱、最致命的神经节点。
小周猛地一颤,低下头。
阿晴咬紧了下唇,手指死死抠着锯短猎枪的木质护木。
连强子也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李铭眼神一凛,开口道:“我可以负责远程清除哨兵,为你们打开通道。”
他主动揽下了需要开枪的任务,这相对“干净”,也更符合他的技能和心理定位。
强哥咧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老子早就想劈了那帮杂碎!突击算我一个!”
他的凶狠更多是对外的发泄,也是一种自我证明。
陈默点了点头,对他们的反应并不意外。他继续在地上划出简单的进攻路线:
“策略很简单,声东击西,速战速决。 核心目标是二楼枪械室。
“李铭,”
陈默看向这个前军人,“你寻找制高点,优先无声解决楼顶哨兵,若不行,则枪响为号,务必快速清除楼顶和门口显眼哨位,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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