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既下,玉门关这台战争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这一次,不再是劫掠,而是真正的决战前哨,目标是吞掉狄人南下的先锋主力。
就在楚骁紧锣密鼓准备第二次奔袭的同时,京城御书房内,一场关于如何“天下共击”的争论,也到了白热化阶段。
赵元庚脸色阴沉地看着下方争吵的群臣。一方以吴用为首,主张暂缓直接出兵,全力支持狄人阿史那贺鲁先行进攻,朝廷大军押后,坐收渔利,同时继续用高官厚禄分化拉拢南方州郡,稳扎稳打。
另一方则以新提拔的几名武将为主,慷慨激昂,要求立刻发兵,御驾亲征,以泰山压顶之势碾碎玉门关,方能彰显新朝威严,彻底震慑天下宵小。
“陛下!楚骁逆贼檄文辱及天子,若不大张天讨,何以立威?何以服众?”一员武将激动道,“狄人狼子野心,不可尽信!若其击破玉门关,占据西北,恐成第二个楚骁!”
吴用立刻反驳:“李将军岂不闻‘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此时出兵,若与狄人争先,徒耗兵力,若逡巡不前,反失战机。不如让狄人与楚骁先行拼杀,待其两败俱伤,王师再以雷霆万钧之势扫荡残局,既可省力,亦可防狄人坐大!”
“若狄人不堪一击,反被楚骁所败呢?岂不助长逆贼气焰?” “若王师久不至,南方州郡以为朝廷无力,暗中与楚骁勾结又如何?”
双方各执一词,争得面红耳赤。
赵元庚听得心烦意乱。他知道双方都有道理。楚骁的檄文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让他恨不得立刻亲手将其碎尸万段。但吴用的老成谋国之策,也确实更稳妥,更能减少损失。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一名宦官悄无声息地呈上一封密信。
赵元庚拆开一看,是派往狄人那边的密使送回的消息,称阿史那贺鲁已基本说服各部,决定不等南军,即日便发兵南下,欲抢先拿下玉门关。
看到这个消息,赵元庚心中一定,眼中闪过狠厉之色。也好,就让这群蛮子先去碰个头破血流吧。
他猛地一拍龙案,止住争吵。
“不必再争了!”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意已决!命征西大将军周巍,即刻率京营五万精锐,开赴潼关,做出进攻姿态,威压玉门关侧翼!但无朕旨意,不得擅自越境接战!”
这是明面上的棋子,牵制楚骁,也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另,敕令南方各州郡,加紧封锁,断敌粮道,并筹措粮草,供应大军。有怠慢者,严惩不贷!”
“至于狄人那边……”他顿了顿,冷笑一声,“准吴爱卿所奏。让他们先去打。告诉阿史那贺鲁,朕在京城,静候他的佳音。”
一条条命令发出,一张更大的网撒了下去。赵元庚自觉已掌控全局,既能报复楚骁,又能消耗狄人,还能敲打南方,一举数得。
他却不知道,他寄予厚望的狄人先锋,即将撞上的,不是一块等待挨打的石头,而是一张早已张开的、嗜血的口袋。
而那张来自西域的情报网,已然将他的布局,提前透给了他的敌人。
风暴,已然移位。
野马川以北三百里,一处被称为“风吼隘”的险要山谷。这里是狄人南下的必经之路之一,两侧山势陡峭,中间通道相对狭窄。
楚骁的一千五百精骑,此刻就埋伏在隘口两侧的山脊之后。人衔枚,马裹蹄,所有的旗帜、金属反光物都被仔细隐藏。战士们匍匐在冰冷的岩石和枯草中,如同融入山体的阴影,只有一双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下方那条蜿蜒的通道。
根据张掖的情报和夜不收的反复核实,阿史那贺鲁的先锋大军,约一万五千骑,预计今日午时前后将通过此地。
楚骁伏在一块巨石之后,肩头的旧伤在寒冷山风中隐隐作痛,但他浑不在意,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即将到来的杀戮中。他在赌,赌阿史那贺鲁的骄狂,赌狄人内部协调不畅,赌这支先锋会为了抢功而急行军,疏于侦察。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逐渐升高。
终于,远处地平线上,扬起了遮天蔽日的尘烟。沉闷如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大地开始微微颤抖。
来了!
只见一支庞大的狄人骑兵队伍,如同黄色的潮水般涌向风吼隘。队伍拉得颇长,先锋已接近隘口,后队还远远拖在后面。军容看似雄壮,但细看之下,却能发现士卒脸上带着急行军的疲惫,侦察的游骑也只是象征性地在队伍前方不远处晃悠,并未仔细搜索两侧山脊。
显然,他们根本没想到,楚骁敢主动出击,并且如此深入地埋伏在他们南下的路上。
楚骁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缓缓举起了右手。
所有埋伏的士卒屏住了呼吸,弓弩悄然上弦,滚木礌石被轻轻挪到崖边。
当狄人先锋部队大半进入隘口,后队也开始涌入时——
楚骁猛地挥下手臂!
“放!”
一声令下,如同惊雷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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