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骁的兵马北上了?!”
阿史那贺鲁的咆哮声几乎要掀翻王帐的金顶。他猛地转向沈燕,眼中燃烧着被欺骗和挑衅的熊熊怒火,腰间的弯刀瞬间出鞘半尺,冰冷的刀锋直指沈燕。
“好你个毒妇!竟敢诈我!说什么筹措需时,原来早已暗中调兵!是想趁本王不备,与那咄苾残部里应外合吗?!”他的声音因暴怒而嘶哑,杀意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
帐内所有狄人将领也纷纷变色,刀剑出鞘之声不绝于耳,目光凶狠地盯住沈燕和她的两名护卫。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只需贺鲁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会被剁成肉泥。
两名护卫瞬间挡在沈燕身前,拔刀在手,虽知必死,却也决意拼死一搏。
沈燕的心跳也漏了一拍,楚骁军队的突然动向完全出乎她的预料和计划。但她深知,此刻任何惊慌失措都等于自杀。电光火石间,她强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分析这突如其来的变局。
将军绝非鲁莽之人,此时出兵,必有深意。绝非是为了与右贤王残部合击贺鲁——距离太远,时机不对,更不会如此大张旗鼓让狄人斥候发现。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这是疑兵之计!是将军在用这种方式,向她传递信息,向贺鲁施加压力。甚至…是在为她创造机会!
念头急转之下,沈燕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上前一步,轻轻拨开身前的护卫,迎向阿史那贺鲁那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奇异的、带着嘲讽的冷笑。
“王爷此刻杀我,易如反掌。”她的声音清晰而镇定,在一片杀机中显得格外突兀,“但杀了我,王爷能得到什么?除了激怒楚将军,让他那‘北上’的大军有了真正复仇的目标之外,王爷什么都得不到!那五百弩,一万箭,更是想都别想!”
她的话像是一盆冷水,稍稍浇熄了贺鲁的一些冲动。他死死盯着沈燕,想从她脸上找出丝毫心虚的痕迹,却发现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平静。
“那你告诉本王!楚骁这是什么意思?!”贺鲁厉声质问,刀尖微微颤抖。
“什么意思?”沈燕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一丝傲然,“这难道不是王爷逼出来的吗?王爷限时十日,索要天价物资,更扣押使者。我家将军此举,无非是告诉王爷:玉门关并非无人!王爷若想诚心交易,便按规矩来!若想以势压人,甚至伤我分毫…那我玉门关数万将士,也不惜北上,与王爷…还有王爷那些虎视眈眈的兄弟们,‘好好’聊一聊!”
她巧妙地将楚骁的军事行动,解释为一种强硬的谈判姿态和对她安全的保障。同时,再次隐晦地点出贺鲁内部的不稳。
帐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狄人将领们面面相觑,不少人脸上露出迟疑之色。他们不怕打仗,但如今内忧未平,若再与玉门关这支悍军彻底撕破脸,两面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贺鲁的脸色变幻不定,显然也在急速权衡。沈燕的话,半真半假,却戳中了他的要害。他确实需要玉门关的物资来稳定内部,更怕楚骁真的不管不顾打过来,便宜了咄苾和其他兄弟。
就在这时,那名之前受过沈燕纸条的巴特尔千夫长,忽然闷声开口道:“王爷,玉门关军力不俗,与其硬拼,不如先拿到那批军械再说。若他们真有异动,再杀这女人不迟。”
那名长老也缓缓开口:“长生天告诫我们,愤怒会蒙蔽智慧。或许…可先派人去探查清楚玉门关军队的真实意图和规模?”
内部不同的声音出现了,这正是沈燕之前离间计播下的种子在关键时刻的发芽。
贺鲁死死攥着刀柄,手背青筋暴起,显然内心挣扎剧烈。最终,他猛地将弯刀狠狠插回刀鞘,发出“锵”的一声脆响。
“好!本王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他恶狠狠地盯着沈燕,“立刻派人去白水河!五日内,看不到军械,你就等着喂狼吧!至于楚骁的军队…哼,若他们敢踏入本王地盘一步,休怪本王刀下无情。”
危机暂时解除!沈燕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但面上依旧平静如水:“王爷英明。既如此,为表诚意,也便于催促物资,请王爷允许我派一名护卫返回玉门关联络。”
贺鲁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最终挥挥手,算是默许。
沈燕立刻指派一名最为机敏可靠的护卫,当着贺鲁的面,交代了一番“催促军械,并告知王爷诚意,请将军稍安勿躁”的场面话,暗地里,却用指尖在其手心快速划了几个密语符号——那才是真正要传递给楚骁的信息:情况有变,计划照旧,但需加快,并注意右翼。
护卫领命,立刻被狄人押送着离开王庭。
接下来的两天,气氛依旧紧张。贺鲁派出的斥候不断回报玉门关军队的动向——他们似乎就在边境线附近徘徊,并未真正深入,像是在等待什么。
白水河方向,也暂时没有消息传来。
沈燕度日如年,表面镇定,内心却时刻紧绷。她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那批“精心准备”的军械,才是决定她生死和计划成败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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