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思语身上的无形压力还没完全散去,店里的氛围刚勉强恢复几分平静——学徒们虽然还是不敢跟她多说话,但递东西时手不抖了,昭思语算账时也能偶尔集中精神,可这份脆弱的平静,没撑过一个上午,就被刀疤杰和秦爷掷出的炸弹炸得粉碎。
这天上午十点多,“天雷刺青”里透着股难得的松弛。杜十四在里间的工作间给熟客李哥改旧纹身——李哥三年前在别的店纹了条过肩虎,线条早就晕了色,找了杜十四好几次,想改成更利落的下山虎。此刻杜十四正握着纹身机,针尖在李哥的肩背上慢慢游走,消毒水的味道混着淡淡的墨香,在小空间里飘着。石龙靠在门口的柜台边,手里拿着新到的耗材清单,对着箱子里的一次性针管和颜料瓶挨个点数,嘴里还哼着老歌。昭思语坐在前台,面前摊着账本,手指在计算器上按得飞快,偶尔抬头看一眼玻璃门外的街景,阳光正好,街上的行人慢悠悠地走着,一切看起来都跟平常没两样。
突然,靠在角落电脑前的王启明“嚯”地一下坐直了身子,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手指在鼠标上飞快滑动,嘴里还倒吸着凉气,声音都变调了:“唔系嘛?!玩得咁大?(不是吧?!玩这么大?!)”
王启明负责店里的线上宣传,平时就爱刷本地的论坛和纹身圈的微信群,这会儿他正翻着一个叫“佛山街坊聊”的论坛,首页一条标题鲜红的帖子突然弹了出来,他点进去一看,心脏差点跳出来。
“又点啊?(又怎么了?)”石龙头也没抬,以为他又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纹身图案,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这几天被流言和跟踪的事搅得心烦,他没心思凑这种热闹。
“唔系……唔系图案啊龙哥!你快过嚟睇下!大件事啊!(不是……不是图案啊龙哥!你快过来看!出大事了!)”王启明脸色发白,嘴唇都在抖,他指着电脑屏幕,手控制不住地晃,“网上……本地几个论坛同微信群,突然流传几条片!影住几个着住‘天雷’字样工装、睇唔清样嘅人,喺d夜店后巷、停车场打人同拆车!好狼死!(网上……本地几个论坛和微信群,突然流传几条视频!拍着几个穿着‘天雷’字样工装、看不清样貌的人,在些夜店后巷、停车场打人和砸车!特别凶狠!)”
“咩话?!(什么?!)”石龙手里的清单“啪”地掉在地上,针管盒滚了一地,他也顾不上捡,一个箭步冲到电脑前,几乎把脸贴在屏幕上。屏幕里正播放着一段晃动得厉害的视频,光线昏暗得很,只能隐约看到是条狭窄的后巷,三个穿着深灰色工装的男人围着一个蜷缩在地上的人,拳头脚不停地往下砸,旁边停着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其中一个男人抄起路边的砖头,“哐当”一声就把后车窗砸得粉碎,玻璃渣子溅了一地。
视频的声音很杂,有被打者的惨叫声、玻璃破碎的脆响,还有拍摄者压抑的呼吸声。最刺眼的是那三个男人背后的工装——上面印着的“天雷”两个字,虽然因为光线和晃动有点模糊,但字形和字体,跟店里伙计偶尔穿的工装几乎一模一样!
“仲有!仲有几条!(还有!还有好几条!)”王启明点开另一个视频,这次是在一个停车场里,同样是穿“天雷”工装的人,正拽着一个男人的衣领,把人按在车身上,另一个人手里拿着棒球棍,对着车尾灯“砰砰”砸了两下,红色的碎片掉了一地。
“叼!明明唔系我哋嘅人!我哋几时有呢种工装?!(操!明明不是我们的人!我们什么时候有这种工装了?!)”石龙气得一拳砸在电脑桌上,键盘都震得跳了一下,“玩嘢呀!绝对系屈我哋!刀疤杰条粉肠肯定系佢搞嘅鬼!(耍花样啊!绝对是栽赃我们!刀疤杰那混蛋肯定是他搞的鬼!)”
王启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手指颤抖着往下拉页面,脸色更白了:“而且……传播得好快,半个钟前先几条评论,依家都几百条了。下面啲评论……好难听。(而且……传播的很快,半小时前才几条评论,现在都几百条了。下面的评论……很难听。)”他指着屏幕念了两条,“‘天雷的人越来越嚣张了,居然敢在街头打人砸车’‘之前还觉得他们家纹身挺规矩,没想到背后这么乱,以后不敢去他们相关的场子了’……还有人@了本地的公安账号。”
“嗡——嗡——”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石龙放在柜台上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城南夜场张经理”的名字。石龙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语气尽量压着怒火:“张经理,咩事?(什么事?)”
“龙哥!你仲问咩事啊!差佬啱啱嚟我个场门口,话收到市民举报,要查消防、查人员登记,仲要问近排有冇同人嘈!而家都就快到中午营业时间啦,啲客都唔敢入嚟啦,边个喺度搞搞震呀?!(龙哥!你还问什么事!警察刚到我场子门口,说接到群众举报,要查消防、查人员登记,还要问最近有没有跟人起冲突!这都快到中午营业时间了,客人都不敢进来了,这不是添乱吗?!)”电话那头的张经理声音又急又冲,满是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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