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香草调墨。星尾纹勾得圆。这两个细节像两把锤子,重重砸在林凡的心上。他恍惚间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样子,那时候母亲躺在病榻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却还是挣扎着从枕下摸出一张叠得整齐的旧符纸,塞到他手里。“凡儿,”母亲的声音很轻,气若游丝,“这张符你收好,以后要是遇到……遇到懂星尾纹的人,就把这个给他看。”
他一直把那张符纸藏在贴身的衣袋里,二十年来从未离身。此刻听小玖说起,他忽然有种强烈的冲动,想立刻把那张符纸拿出来,看看上面是不是也有那样的星尾纹,是不是也带着灵香草的气味。
可他终究还是按捺住了。二十年的漂泊让他习惯了谨慎,更何况,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巧合得像一场梦。他深吸一口气,把那点翻涌的情绪压下去,重新拿起笔,蘸了蘸墨:“或许只是巧合吧。我再试试,说不定这次能成。”
小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他旁边,翻开了那本《苏氏符记》。舱内很静,只有笔尖划过符纸的“沙沙”声,和灵灯燃烧的“噼啪”声。林凡盯着符纸,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母亲的脸在他脑海里忽隐忽现,一会儿是年轻时笑着点他鼻尖的模样,一会儿是临终前虚弱的样子,让他鼻尖阵阵发酸。
他试着按照记忆里母亲教他的样子,握着笔缓缓落下。笔尖触到符纸的瞬间,他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灵力波动,像是找到了归宿。墨汁顺着笔尖流淌,自然地在末尾勾出一道星尾,弧度圆润,带着暗劲。这一次,灵力没有溃散,反而顺着纹路流转起来,像一条活过来的小蛇,在符纸上蜿蜒游走。
“成了!”小玖的声音里带着惊喜,她指着符纸上那道发亮的星尾纹,“林大哥,你这星尾纹……比我爷爷笔记里画的还要标准!”
林凡怔怔地看着那道纹路,忽然笑了,眼眶却有些发热。他放下笔,手指轻轻拂过符纸上的星尾,像是在触摸母亲的手。“我说了,只是记着点皮毛。”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
小玖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走到储物舱那边,翻找了半天,抱出一个小小的木匣。木匣是老杉木做的,上面雕着简单的缠枝纹,锁扣已经生锈了。她把木匣放在林凡面前,轻轻拨开锁扣,里面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放着一支小小的符文笔、几张叠得整齐的旧符纸,以及一枚触手温润、散发着微弱灵光的玉佩状符箓——那是一枚留影符。
“这是爷爷留给我的,”小玖先拿起那支符文笔、指尖抚过笔杆,在靠近笔头的位置顿住,“你看,笔杆这儿藏着个极小的‘玥’字,刻痕边缘都被摸亮了。爷爷说这是姑姑小时候用的笔,这字是姑姑她亲手刻的,用了点朱砂混灵液,接着,她的指尖轻轻拂过那枚留影符,“爷爷还经常反复摩挲这枚留影符,说这里面存着姑姑年少时练习符法的影像,是他亲手用照影符蛊录下的,是他最珍贵的念想。可他一直舍不得激发……怕看一次,就少一次,怕灵力耗尽后,连这点念想都没了。”
林凡的目光死死锁在那支笔的“玥”字上,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这个“玥”字,和他贴身藏着的那支笔上的字,刻法、位置,甚至连笔画的轻重都一模一样——那是母亲在他五岁学画符时,亲手刻在笔杆上的。他还记得母亲刻字时,指尖沾了朱砂,在他手背上轻轻点了一下,说:“凡儿,这是‘玥’,是娘的名字,也是苏家的记号,以后看到这个字,就知道是自家人了。”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支笔的刻痕。熟悉的木质触感裹着淡淡的灵力余温,仿佛还残留着母亲年少时握笔的力道。“这支笔……”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厉害,“这‘玥’字的刻法,是不是左窄右宽,最后一笔还带了点弯?”
小玖愣了一下,凑到笔杆前仔细看了看,随即猛地点头:“是啊!爷爷说这是姑姑她刻字的习惯,笔画尾端总爱带点弯,说是像星尾纹的弧度!林大哥,你怎么知道?”
林凡再也忍不住,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一个用红绳系着的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符纸,纸上画着一道稚嫩却圆润的星尾纹;半块风干的灵香草,还留着淡淡的清苦气;还有一支和小玖手中几乎一模一样的小符文笔,笔杆靠近笔头处,同样刻着一个“玥”字,左窄右宽,末笔带弯。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林凡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砸在符纸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说,这支笔是我五岁学画符时用的,这‘玥’字是她刻的,还说……这是能帮我找到回家路的记号。”
小玖手里的符纹笔“啪”地掉在木匣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林凡手里的符纸、灵香草,又看了看两支笔上一模一样的“玥”字,眼泪瞬间涌了上来,顺着脸颊滚落。“这灵香草……爷爷说姑姑走到哪儿都带着;这‘玥’字……爷爷的笔上也有!”她哽咽着抓住林凡的胳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林大哥,你母亲叫苏玥儿,对不对?她是我姑姑!你是我表哥啊!”巨大的喜悦和冲击让两人都有些恍惚,仿佛置身梦境。短暂的激动过后,小玖忽然想起什么,猛地看向木匣中那枚留影符。“对了,表哥!这留影符……我们一起看,好不好?看看姑姑年轻时的样子!”她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无比的期待,仿佛这是一个神圣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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